The Error
N. 静默
去年下半年,异度集团似乎没有什么业绩进展。半年度财报平静得可以把上一份复制过来,把日期替换掉。就是在这种主营业务消极怠工的情况下,外界都没有注意到异度集团通过空壳公司悄悄收购了万圣集团的股份。
弃天帝其实并没有很认真地做这件事,他只是顺手批了这个计划,至于成与不成,并不值得他操心——这只是一次演习罢了。
而且弃天帝现在觉得累了。
这可太奇怪了。
这次下飞机,他回到酒店,没有马上召开会议,而是独自洗了澡,睡觉。
是真的投入了睡眠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他才觉得:这可太奇怪了。
也许是飞机上被朱武啰嗦得睡不着吧……
他修完面,摸了一把自己干净得下巴。
“切~”
不知道为什么,镜子里得人露出了不高兴得表情。
……竟然会觉得想念……
清晨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捅进来,刺破了房间的灰暗。
房间里的人肃立良久,随后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转身离去。
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
惨痛当时的剧烈和劫后余生的煎熬,都并不轻松。
但是,就这么躺着,也于事无补吧……
他再次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孔的轮廓,只留下一片黯淡的影子。
在扭曲的现实里,只能依赖本能的意志,极力将日常向着正常拉扯。
人活着并不容易。这一点苍早就领教过了,却万万想不到,生活可以翻出这么多作弄人的花样。他本就已经对人事颇为冷淡,却偏偏又纠缠在人际最诡异危险的情爱里。
如今的他,眼前似有光明却觉得遥不可及,脚下有黑暗也觉得无畏生死,是真正的麻痹了。
这大概都要感谢弃天帝。
苍苦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泼上去的冷水从颌角流淌下来。
他伸手擦掉那滴水。手指一抖,抚上鬓角。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几缕白发。
日暮的光从地平线上消退,阿波罗无情地将大地抛给了黑暗。
传说古希腊的神祇们,有无尽的生命。凡人的消磨,只不过是无人问津的水仙。
弃天帝今天精神不太好。这一点,大家都能感觉到。
他几乎一言不发地听着,嘴角的弧度向下勾勒出一个不愉快的表情。
“根据资产的状况,我们认为这些业务应该重新划分。一些占用服务成本较多,又没有什么增值空间的客户,可以转给统筹的部门。”
“可是这些业务一直是我们部门在维护的,转给其他部分,客户体验会很不好。”
“但是你们现在根本没有余力来维护这些客人,对吗?”
“……”
弃天帝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
会议室里的人一个个都愕然地看着他离开了坐席。
伏婴师尤其觉得奇怪。
首先,这次弃天帝是可以不来的,但是他似乎有什么原因,非来不可。或者说,是有什么原因,要找个理由离开魔国。
而到了这里之后,弃天帝又奇怪地慵懒了起来。
他……该不是生病了吧?
伏婴师奇怪地想。
生病的弃天帝,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他眼睛转了转,也偷偷地跑了出去。
弃天帝果然没有走远,只是在走廊里看着落地窗外面想心事。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心不在焉,而是完全难以集中精神——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苍难道不是应该起来了么?
弃天帝忽然背脊一凛,打了个寒战。
“不妙啊……”
他自言自语道。
他看着外面得海鸥,竟然有许多画面浮现眼前。
弃天帝抱起手臂,将一根手指曲起来,抵在下巴上,眉头皱得很高。
——本来想坑人得,不小心把自己也带进沟里了——而又偏偏在他要开始动手得时候。
时机,对象,都根本不对啊……弃天帝。
苍自己摸到厨房,做了点吃的。弃天帝这里应有尽有,食物也是新鲜的。既然可以吃得下,就尽量照顾好自己。做了一份蔬菜汤,土豆煮熟,搅成土豆泥,配鹰嘴豆。肉类他还是选了一份牛排,少许放了点红酒。
他尽量让自己忙碌一点,好让自己不要有时间去冥想。
一旦陷入冥想,就像要被黑暗吞噬一般难受——有时候会陷入短暂的窒息,甚至全然的恍惚。上一次这样,就勿触了弃天帝的小机关——他本来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一直都是一个谨慎的人。
苍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是出了点问题。
但好在,弃天帝暂时离开了,他有了些喘息的机会,还能够控制自己。
吃完晚餐,苍收拾好杯盘和厨房,回到原来的卧室。
开门的一刹那,忽然门里涌出来一股紫色的雾气。
雾?紫色?
这是幻觉。
他用力摇了摇头。
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清明。这都是房间原来的摆设:深色的地毯,柔软的水垫,玻璃的墙面和天花板。近处的玻璃里也映照着自己的模样,高挑,匀称,脸色有一些苍白……苍白却又变得潮红。
嘴唇微张着,翕动着,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焉红的唇瓣和洁白的牙齿,反复地开合,暧昧的透明止不住地溢出嘴角。
这不是现实。
苍试图后退,关上门。但是身体完全做不到,甚至连闭上眼睛也做不到。
又是……
他无法思考,心脏似乎是骤然停止了。身体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这不是现实。
他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被幻像拉入混沌。但是他越是提醒自己,就越是要去强调,这些是曾经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事情。
双腿开始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苍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救命……”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而他张嘴的同时,却又有什么东西从口腔里涌了进去。
不……
那个东西,从口腔里进入喉咙,撑开整个食道。
“……”
苍已经无法压制这股黑暗,而让他更加恐惧的是,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他感觉到异物的深入,他感觉到它充满了自己的整个身体,然后开始有东西,在自己的下腹生长。
不……这不是真的……
意志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但是可怕的是,他已经感觉到两腿之间,有湿滑的东西淌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一滴,两滴……
“你骨子里的骚……”
那个声音,像穿透灵魂一样,瞬间将他的理智销毁在此刻,再无法顾及下一秒。
不!不要!放开我!
“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
不……这不是我……
“欲望……虚伪……”
不……
“淫荡……不洁……”
不……
“你不能拒绝……因为你就应该是这样……这就是你……你渴望着被如此对待……”
住口……
“我会满足你……我们会满足你……我们一起来满足你……”
黑暗一下子遮住了他的双眼。
苍只觉得自己仿佛失重一般,然后被重重压在地面上,后腰被一双手抬了起来。
“来吧……让我们一起来满足你……”
“嘟……嘟……”
朱武不耐烦地听着电话机里的等待提示音。
可是他都打了很多次了,好像真的没法接通苍那里。
难道弃天帝做得那么绝,外面打进去也不行么?
朱武叹了口气。
他容易吗?为了家里的老头儿,操碎了心。
算了,既然联系不上,早点想办法脱身回去,才是正经办法。
这么想着,他的鬼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弃天帝旷了一整天的会。
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等他回到酒店,伏婴师抱着会议的材料在大堂等了他一晚上。
弃天帝刚进大堂,就看见他兔子一样窜了过来。
“弃总,你手机也不回,打电话关机,可急死我们了。”
弃天帝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心情好了很多,脚下步子轻快。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没什么,就是司机说你自己出去了。我们有点担心,还有……”
弃天帝刷了电梯卡,准备上楼。
“我没事儿,你可以回去了。”
在伏婴师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电梯门合上了。
“还有你还要签字啊……”
弃天帝才不管这些劳什子。
他进了房间,就宽衣解带洗澡去——外面总觉得不干净,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高兴去。
不过,总算酣战一番,意识平息了很多。
想起来就不免起欲,总是让人烦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万事万物都能牵连扯到那个人。
也怪自己不好,玩得过了头……误事。
这么说来,朱武又十分得像自己了。
弃天帝冲着水,舒服地甩甩脑袋,水珠飞得得到处都是,顺着浅蓝色的玻璃滑了下来,又像是外面有蓝天,又像是里面下着雨。
他有些晃神,眯缝着眼睛,伸手去打沐浴露。
眼见着那白色的乳液挤在手心里,就好像魔都那套公寓里的消毒剂……
忽然下身冲腾起一股热劲。
“……”
他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
“………………………………”
这……%*#@还没完了?
弃天帝硬是不搭理,冲干净了披了浴衣,头发湿着就往床上一倒。
蒙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他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忍着,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翻身做了起来。
但……并没有如愿。
还是起来工作吧……
弃天帝干脆就穿了衣裤,爬了起来。
打开电脑,邮箱里的邮件提醒伴随着提示音接连不断地进来,弃天帝也总算暂时收了心。
“叮咚——”
一声异样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床头的手表发出了蜂鸣。
弃天帝下意识捂了一下心口。刚刚的痛觉,是幻觉么?
他回过神来,立即解锁,看是怎么回事。
表盘上跳着红色的warning
massage
“苍!”
弃天帝打开麦克风开始呼叫苍,但是那头却没有反应。
弃天帝试了几次都没有回音,他想到了远程监控。
回到电脑前,打开监控界面。他可是第一次开这个界面,原来监控有这么多视频框的……这都对应哪些角度,哪些房间呢?
弃天帝挨个点开看了,好不容易找到走廊,却只有小图,无法打开全屏。
好像是有苍的半截身子,但是图太小,无法看清是怎么回事。
他是晕倒在走廊里了么?
弃天帝有点担心了。
可是明天就要开始收购了,后面还有跟一页书的会晤……他不能走。
正犹豫着,画面里的人好像动了。
他慢慢爬出了主卧的门口,整个身子都出现在了走廊的监控里。
然后……
弃天帝看到他蜷曲着身子,裤子卷在膝盖下,一只手伸到了两腿之间。
这是……在自【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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