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63章
第二日,燃灯道人依约而至。见苍将他带来的那册《洪荒野史》放入怀中,细致地贴身收存,不禁心生好奇,道者留下此书究竟有何用,又为何在得知此书尚存时,沈稳的眼眸竟然也会闪过一丝近乎欣喜若狂的光泽。
虽然好奇,但他没有问。道者身上那种强大的令人心安的气质,让他全然相信此物必有用途。
「今日教你玄宗的起手式。」苍淡淡道。
「玄宗?」
「嗯,吾之师门。」苍点点头,「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白虹和明玥尚被遗落在魔龙生活的地穴之中,武神完全没有交还的意思。苍心中轻叹了一声,伸出双手接过了燃灯道人递来的木制剑匣。「多谢。」
这是一把很朴素的木剑,圆润而素雅。「得罪。」苍刷地一声抽出了剑柄,短至无可短的一刹那,剑光起落,凝如天光,看似平淡的一剑却气势狂烈狠绝。等燃灯道人回神,他的一小缕头发已经翩然落地。「荒废已久,献丑了。剑术非吾专精,佛法亦非吾所长,几位好友都比吾精益许多。可惜⋯⋯」
「可惜?」
苍看起来很平静。「可惜⋯⋯吾之挚友都不在此地,不然⋯⋯他们必定乐得指点一二。」
「⋯⋯」燃灯道人著实觉得道者有些过于谦逊温和了,与他方才出招的狠厉气势实不相称。他有点好奇地问道,「那以恩公所见,什么才是您擅长的?」
「逃命。」苍一本正经道,似乎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吾总是独占鳌头。」
「逃命?」燃灯差点笑出来,「真的吗?您现在看起来,却完全没有逃命的想法。」
苍对他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这不一样。吾如今是自愿留在这里。」
「可是⋯⋯」
「注意来。」道者不再解释。他垂下眼睛,指尖结印。黑暗的牢狱中,道门法阵冲天而起。这里没有风,他的衣摆却起伏飘逸起来,一身黑袍却难掩出尘气质。
燃灯道人凝神静听,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神。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敕令。」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
「⋯⋯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玄宗起手式,『伏天王,降天一』,也正是由这段古咒演变而来。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无之相生。将起手一式融会贯通,可由此衍生出无穷之式。玄宗所有术法,都是由起手式演变而来。」
「伏天王,降天一?为什么要选此六字作为玄宗起手式?」
「好问题。」苍赞许地点点头,却微微顿了一下。燃灯道人不解其意,只闻道者缓缓道,「这段古咒六十三字,若领悟阴阳互生,天地之道,由此广纳无穷,则每一字皆可起手。『伏天王,降天一』,或是『操天道,化两仪』,皆可作为起手式。只不过,多数同修选择前者罢了。」
「恩公为何选择前者?『伏天王,降天一』与『操天道,化两亿』有何区别?」
「天一,这里看似星名,实则指的是与天合而为一。『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讲的便是安于推移而与化俱去,入于寂寥而与天为一也。『伏天王,降天一』之为起手式的精要,也在这里,于寂寥而入道,于无为而入道。」苍顿了顿,紫色的长睫依然低垂著,掩去了眼底的色彩。「『操天道,化两仪』则不同,与天为一,行天运时,是于有为而入道。他们的区别,也在于『入世』与『出世』的区别。」
「如此说来,后者对于道门一贯超然世外的态度,未免有些离经叛道了。」
苍却摇头,「二者并无优劣之分,全看修行者心境。你想学哪一种?」
「恩公两种都会?」
「嗯。六十三字都可作为起手式。只不过『操天道,化两仪』,吾已几百年不曾用过了。」
「为何?」
「哈,那是玄宗一段很长的往事。」
「吾还是学『伏天王,降天一』吧⋯⋯」
「嗯。」
双剑与怒沧都不在身边,再加上时间紧迫,又要随时提防武神回归,苍只能传授些入门之法。所幸燃灯领悟的很快,再加上曾经的道门功底,多日之后已经可以运用玄宗初级的招式了。
又过了几日,苍将玄宗的独门阵法与咒术也一并传授给他了。
掌握了秘诀,却还是缺乏实际的领会与演练。于是道者又开始不胜其烦地一遍遍演示著,细致而耐心,从不见疲态。
然而日子一天天这样下去,苍愈是超然而卓绝,燃灯却愈是忧心。他说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却感到像是有一条汹涌的暗流,在地下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猛烈地蓄积著,流淌著,在黎明的前夕冲破黑暗,将一切冲得訇然破碎。
是什么?
「怒海苍涛⋯⋯」
沈思中的他怔怔地望著,沈稳恢宏的道者,衣袂翻扬,风姿飘逸,看得他忽然心跳漏了一拍,恍惚间甚至忘记了躲闪。再回神,气如山海,有奔涌之势的气劲在他身侧堪堪半寸之处,擦身而过。
招起招落不过一瞬,空气仿佛忽然静止,直到脖间缠绕的佛珠簌簌地滚落了一地,打破了一瞬的宁静。
道者已及时收势,但不料燃灯全然未接招,还是不小心削断了后者胸前挂的一串佛珠。
「方才那样,很危险。」苍表情一凝,但并未责备。「你有心事?」
「嗯⋯⋯」
「说吧。」
「⋯⋯」燃灯有点丧气地盘腿坐下,「恩公⋯⋯」
「无妨。」苍走上前,也在他身边坐下,温和道,「说说看。」
「吾不知怎的⋯⋯」燃灯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辞,「总觉得⋯⋯总觉得您是在交代后事。」
「……」苍忽然不说话了。
「恩公?」见道者并不言语,燃灯不安地唤了一声。
「⋯⋯」沉默片刻,苍淡淡道,「吾并不想骗你。」
「恩公⋯⋯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道者垂著眼睛,语气平静而坦然。「这是吾的天命,终究到了要面对的一天了。」
「什么天命?」燃灯道人提高声音,不知不觉忽然眼角有点湿润了,「为什么您的天命就要您非死不可吗?!⋯⋯对,您可以逃,吾会救您离开这里,恩公,别放弃⋯⋯你怎么能放弃自己呢⋯⋯」
「傻孩子,别哭。吾不是要放弃自己。」苍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压低音量,「别哭。来到这个世界,吾很清楚,自己必死无疑。区别只在于以何种方式罢了。」
「为什么非得如此?!为什么非得如此?!不是放弃自己又是什么?!」
道者叹了口气,「吾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什么故事?」
「讲一段⋯⋯道魔之战的故事。」
「道魔之战?和现在的类似吗?」
「嗯,有一点。吾猜测,那时的魔族也许是当今魔族延续的后代。」苍闭著眼睛,语气克制而平静,「在那个世界里,有一处叫作道境的地方。道与魔之间也曾战火纷飞,延续了数百年。」
「⋯⋯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中,玄宗宗主捐躯沙场,他的弟子不得不临危授命,作为最高指挥,带领玄宗愈当时前来支援的圣域人马,一阻魔界侵略野心。」
「那后来,这场战争,顺利吗?」燃灯道人问道。
道者摇了摇头,面色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后来玄宗出现叛徒而逐渐败退,魔界即将突破防线。这名弟子有两个选择。一者,带领同修援军拼死一搏,但只有微弱的机会能挡下魔祸。」
「另一个选择呢?」道者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著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却让燃灯感到一丝不安。
「二者,启动阵法,将整个玄宗与魔界封印其中,至少可保四境几百年免于魔祸。」苍语气微微一顿,淡淡道,「代价是,牺牲众多同修与援军的性命。」
燃灯忽然吸了口冷气。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抉择?这些人中,无一不是你的同袍,你看著他们长大,从他们是你在这世间最亲密、最愿意爱护的人。你愿意为了四境的安危,牺牲他们吗?」
「⋯⋯」燃灯陷入了沉默,而苍也并未言语,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片刻之后,燃灯缓缓开口,却并未直接作答。「⋯⋯这名弟子,说的是恩公自己吗?」
苍语气很淡地应了一声,「嗯。」
「可是恩公这样抉择,并非为了一己之利⋯⋯而是不得已而为。」燃灯搜肠刮肚地斟酌著,「别⋯⋯苛责自己。」
「没有人应当被牺牲。更没有人有权决定,谁应当该牺牲。人命并非简单的数字可以衡量;为了所谓的『最优的结果』,舍弃他人的生命,免不了沾满血腥。罪过就是罪过,吾,无从辩驳。」
「罪过吗⋯⋯」燃灯沈吟道。
「嗯。」苍闭上眼睛,不知在想写什么。
在别人眼中,这段往事于他,似乎就这么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了,却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个日夜而因此难以入眠。
他多希望牺牲的人是自己,而天意不曾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燃灯道人似乎也在安静地思索著什么。
半晌之后,燃灯忽尔开口问道。「恩公可曾后悔?」
「不曾有悔。」
「若时间可以倒流,恩公还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吗?」
「会。」苍很淡地说。
然后继续将所有的责任与沈重的记忆深埋心底,负重前行。
燃灯缓缓开口,低沈而郑重。「昔日佛家为五百条性命而杀一人,虽有罪,却是将罪业留于己身,不让五百人同受此业,此乃大义救世之举。明知有罪却为众生大愿而担罪,岂非更令人肃然起敬?」
「哈,多谢你。终究是有罪之身⋯⋯只可惜,牺牲了同修的性命,也只是暂缓了魔界的攻势。几百年后,魔界破封,人间再度沦陷,仅剩的的同修挚友⋯⋯」苍略一停顿,淡淡地讲述著,「也接连离去。整个玄宗,只剩下吾一人了⋯⋯」
「恩公⋯⋯」燃灯想要安慰些什么,然而在真实的痛楚面前,言语是如此苍白。
失去同修,担起罪业,各中苦楚,他亦有体会。只是眼前的人,到底是靠著怎样惊人的自控,才能将如此沈重的往事描述得稀松平常?他自己又暗自承担了多少?
苍闭著眼睛,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安慰自己。「为所求之道而身死,回归天地自然,回归道之本身,也算不留遗憾了。」
「那,魔祸⋯⋯后来阻止了吗?」
「哈,造化弄人。」苍感慨地一笑。
「嗯?」
「道魔终战,谁又曾想过,昔日血洗道境的魔界主君竟与吾统一战线,成为朋友。最终一战,他为了阻止灾祸再临,自愿死于吾之剑下。」
道者尾音落下,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燃灯有些迟疑地问道,「……恩公告诉吾这段往事,是想说明什么?」
「这一路走来,吾见过太多牺牲了。」这是他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说过的话。也许,是时候讲给别人听了,苍想。「无数次,吾多希望被牺牲的人是自己。倘若舍弃自己的性命便能达成目的,而不必牺牲他人的性命,这该是多么幸运啊。」
「恩公⋯⋯」燃灯一愣,手指猛地收紧。
「吾很高兴⋯⋯终于等来了这样的机会。」苍温和地说,「所以无需为吾难过。这是吾长久的心愿。吾很庆幸有这一天。」
终于有一天⋯⋯他有了抉择的机会,不必选择牺牲他人了⋯⋯
苍温和地继续道:「借这段往事,吾想告诉你的是:吾并非要放弃自己,而是要实现自己的长久以来的愿望。吾,很高兴。你也应当为吾高兴才是。」
「吾⋯⋯明白。」燃灯道人只是徒劳地攥紧五指。望著那双坚定而沈稳的眼睛,他知道道者此刻心意已决,并非他三言两语可以撼动。道者的坦然与平静,却让他更加地心生悲戚。
这就是他的道吗?
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茫然地思索著,苍并未言语,任由他思绪万千。然而猝不及防地,平和的宁静突然被隔著山岩传来的一声怒喝打破,「废物!」
燃灯道人霎时间汗毛直立,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天界武神回来的时间,比他的情报提前了!
待他有所反应,道者已先发制人,拂尘挥舞,行云流水,轻柔却有力的气劲一把将他推到了地洞里,顺手将滚落一地的佛珠毁尸灭迹。「走。」苍简短地命令道,「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不要有任何保留。」
「那什么时候——」
苍并没有给燃灯说话的机会,转瞬间床榻已经落回原来的位置,严严实实地盖去了地洞的痕迹。
道者随后传来的声音冷静而沈稳,「切记,在他动身去毁第四根神柱之前,不必再来。切记!」
「恩公,那您——」
「还不快走。」苍急促地低声道。
几乎是同一瞬间,厚重的铁门划过地面,发出沈闷的摩擦声响。苍眼角余光瞥去,登时瞳孔一震,冷汗几乎渗出额头——
方才被他削下的一颗佛珠,竟然滚落在门边。方才时间紧迫,竟然被他忽略了!
怎么办?怎么办?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必须要为燃灯争取到逃跑的时间。不能犹豫了,只能勉强一赌——
金色战靴踏入牢房中的那一刹那,道者垂下眼睛,扑了上去。
「唔⋯⋯」武神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也许是忘记了反应,竟然顺手接住了他。
苍趁机一脚踩在了门边的那颗佛珠上,悄无声息地将它踏了个粉碎,这才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天界武神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松手。这里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息⋯⋯未来得及细想,苍突然勾住了他的脖根,对著他的双唇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唔⋯⋯嗯?」
看来又发作了。
苍的吻技实在是很烂,过去了这么久还是只会在他嘴里磕磕碰碰,不多时又尝到了血的味道。然而这样笨拙的吻却有种神奇的魔力,方才还在想什么,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只是手臂自然而然地绕过了道者曲线精致的腰,将他拥在怀里,低下头大力地回吻著他。
苍始终垂著眼睛不敢睁开,只能按照自己的想像去模仿「情动」的样子。谈不上伪装,只是孤注一掷地一赌。
他以为武神会推开他。以这位大神的洁癖,定然不会碰别人碰过的东西。而他只能尽可能地拖延。多拖延一秒,燃灯就多一分逃脱的机会。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武神依旧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热烈地回吻著他,推搡著,踉跄著,他们拥吻著滚落在床榻上。武神随后翻了个身欺了上来,向以往那样掐著他的腰把他压在身下。方才的主导转眼已经化为被动,武神气息狂乱地在他口中翻搅著,一瞬间竟然有种缱绻的错觉。
「想吾了?」天界武神含混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疲惫。长久的相处,苍知道那是他过度运功和受伤之后才会有的声线。
他听起来,其实也有些⋯⋯疲倦了。
然而下一句话,让道者心中微微一颤——
「吾⋯⋯其实⋯⋯也⋯⋯想你了。」
武神的声线很低很低,像是漫不经心脱口而出的一句,仿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吉光片羽般划过道者的脑海。如果他真的像武神所说的那样「劳军」,那么后者必然不会再碰他。那么关于劳军的真相,其实只有一种可能。
这样幼稚而极端的心态,无意间流露的一瞬疲惫,无一不昭示著唯一的可能。即便是回归身份、于众生之巅俯瞰天下的所谓无感无情的天神,也许和他的从前并没有太大区别。遍历红尘,尝遍滋味,情之一字的含义,也许不曾改变。
也许,他还爱他。
——而那却是他无法回应,迟于回应,最终只能以性命相抵的情意。
武神已经扯掉了道者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旧伤未退的纤瘦身躯。他灼热硬物已经抵在了穴口,一触即发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做好心理准备等他进入的道者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垂著眼睛偷偷地小心观察。金蓝异瞳此时在他的正上方怔怔地望著,那双总是侵略性太过的双眼,此刻似乎竟闪过一丝晦暗与迷茫的神色。
一秒。
两秒。
三秒。
武神还是没有动作。
四秒。
五秒。
武神突然松开了他,坐起身来。
他发现了什么?露馅了吗?苍不由得心生忐忑——
还不够。他需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武神挺起了腰,似乎皱了皱眉头。电光火石间,苍心念顺转,在武神似乎要发话的前一刹那,心一横,纵身一跃,不管不顾地把武神扑倒在床上。
他扑的太重,木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颤颤巍巍地摇晃了几下。
武神显然也吃了一惊,有点不满意地再次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起身,然而道者死死地把他压在了床上。「唔⋯⋯?唔⋯⋯」他象征性地抗议了几下,实际上却并没有用力,由著道者跨坐在他身上游弋著。
——毕竟还是挺舒服的。
金蓝异瞳慵懒地瞇了起来。看这个自不量力的道士焚尽心力地讨好,倒也是难得的乐趣?
道者在他身上缓缓坐下,将灼热的硬刃整根吞没,随即大力地摇晃著腰杆,脆弱的木藤床在他们紧密的嵌合下发出摇撼的声响。不多时道者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汉,头颅高高地后仰著,在他面前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隐隐约约可见他多日前留下的咬痕。天界武神忽然想再一次扼住那脖颈,将道者按在身下,他要亲声听到他的悲泣哀求,向他求饶说他爱他。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坐起身来。
「?」感受到武神再一次坐起身,苍有点不明所以。——他装的不像吗?
怎么办?
身体中硬刃改变的角度将他贯穿得更深更彻底,武神忽然重重地向上一撞,让他险些惊呼出声,瘫倒在床上。直到眼角的余光瞥到床榻与山岩夹缝的角落,道者心中再次剧烈一震——
糟了,怎么墙角还剩下一颗佛珠?
武神此刻已经坐起身来,伸出手臂环住了道者的后腰。
——不行,不能被他发现。于是道者心一横,抬腿向身后当空一扫。随著劈里啪啦床榻塌陷的声音,厚重的紫色帷幔落了下来,把二者盖得严严实实,紧密嵌合的身体混乱中扭打成一团。
「唔⋯⋯?唔?」武神显然没料到这招,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满。苍再次心一横,拽起多余的帷幔,七手八脚地死死盖在武神头上,随后继续大力地摇晃起腰肢来。
——再多一秒。再多坚持一秒。
「唔??唔唔,唔⋯⋯」天界武神听起来甚至有点困惑。
让苍感到庆幸的是,武神似乎并没有拒绝。以他的性子,若是真的不满,早已将帷幔削得粉碎。稍稍宽了心,苍继续大力地晃动著,在木床的咿呀摇晃中渐渐攀到顶峰。
一团浊液无声地射了出来。
「哼⋯⋯」金蓝异瞳有点满意地再一次瞇了起来。道者高潮的身体异常地湿热紧致,紧紧包裹著他的温暖甬道猛地一绞,他也随后泄在了道者身体里。
感觉到苍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脱力般摇摇欲坠地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退了出来。
「哈。」
刺耳的裂帛声划破安静的空气,紫色的帷幔刹那间被削得粉碎,雪花般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了下来,甚至有种浪漫的假象。苍奄奄一息地倒在他身边,单薄的身躯似乎在微微发抖。
天界武神玩味地看了一眼,挑逗般靠近道者的耳畔,语气温柔、缱绻,却又莫名地冷酷。
「不差嘛。⋯⋯装的开心吗?」
见道者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一颤,他恶劣地笑了笑,捏起道者下巴,语气骤然变冷。
「你的身体吾最了解。真的还是装的,你以为吾看不出吗?」
「……」苍的气息很弱,语气却有种不相称的镇定与力量。「至少,奏效了。不是吗?」
「哦,看来还有力气顶嘴。」武神手上用力,品味著道者因吃痛而强撑的神情,「装的开心吗?」
「那你呢,装的开心吗?」苍淡淡地反问。
「哈哈哈哈!你这张臭嘴,总是能给吾惊喜。」天界武神好整以暇地坐起身来,拍了拍手,「你以为吾在乎吗?」
「……」
「折磨你,吾有的是办法。」武神抚上道者被汗水打湿的额头,看似温柔地为他拨开凌乱的发丝——手腕却猛地一转一按,一道强悍阴冷的内力霎时沿著道者静脉游走周身——
逆反魔源。
五大经脉瞬间被锁,真气无法汇聚。这种感觉⋯⋯苍实在太熟悉了。
魔气与道门功体相冲导致的剧烈痛感如巨浪般一波又一波袭来,苍几乎是用尽仅剩的气力才能勉强压抑住剧烈的颤抖。
也多亏了弃天帝⋯⋯他多多少少获得了一点经验,如何与逆反魔源共存。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这里有人来过,你以为瞒的过吾吗?」
「……」
「背著吾搞什么小把戏?想逃跑吗?」
「苍⋯⋯不走。答应过⋯⋯你⋯⋯」
「哈哈哈!」天界武神阴恻恻地讽刺一笑,「虚伪的人类,你以为吾还会相信你的话?」
苍不再辩解,只是闭上了眼睛。
「无话可说了?」
「随你吧。」
「哼,逆反魔源,喜欢吗。你,是第一个。」
「……哈,苍该说是种荣幸吗。」
「你倒是适应的不差。吾发现,吾总是低估了你⋯⋯」天界武神再一次把道者按在了身下,「说吧,还有多少惊喜是吾不知道的?」
此时的苍已是强弩之末,一点力气都不剩,只能任由摆布。灼热的硬刃再一次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身体,武神颇有玩味地审视著他,一边欣赏著他的窘迫,一边从容地抽送起来。「既然喜欢,那就再来一遍。如何?喜欢吗?」
他反复地品味著道者脸上的神情,妄图寻到一丝预料之中的屈辱与臣服的色彩。然而被凌虐的道者,只是平静地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看他。
「转过头来!」天界武神低喝一声,蛮横地扳过道者清秀的面颊,强迫他面对自己。「谁准你转过头去?!」
「——听好了。吾不追,只不过是吾无所谓。从今日起,除吾之外,其他人若靠近你,则必遭反噬。你说,如何?」
「……」
「说话!」天界武神手一扬,整个牢狱都被封在了逆反魔源中。「还想逃跑吗?那就试试看吧!」
苍没有回应。天界武神有点不满地拍了拍道者清秀的面颊,才发现苍已经昏过去了。
「哼。」他忽然有点心虚。与道者这番呛声,他总算占了那么一点点上风。『大仇得报』,似乎却并未让他好受。
在道者体内进进出出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有点没趣,于是退了出来。
苍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糟糕。也许今日真的摧折太过了?
这样的场景没来由地让他心中沈闷,胸口的旧伤隐隐又有发作之势。在床沿闷闷地坐下,一时间高大的身影显得有点颓废。
他们之间就只能如此了吗?
闷头郁闷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抬手为苍做了疗复。
——毕竟是他的玩物嘛,玩没了,就没有新的玩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的确,他爱过他。没有必要否认,但已经成为过去了。那不过是短暂驻留红尘的一段愚蠢经历罢了。
一定是这样。
等他再临⋯⋯苍不会死,他也不会允许他死。
他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没由来的心虚感却更加深重了,坠得他一时有些难以呼吸。天界武神深吸了口气,故作从容地整理好衣襟。负著手,他气态高贵优雅地出去了。
小剧场I
(武猫和葱花宝贝正在缠绵中~~~)
武猫:(os)呀,我的葱花宝贝也太辣了~~~~~ 😋 真是个宝贝!(亲亲抱抱,举高高)
苍:(卖力表演,争取时间)
武猫:(os)坏了,葱花宝贝好像是装的?(犹豫,迟疑)这可怎么办,劳军那事岂不是露馅了?!
苍:(os)他在想什么?(有点忐忑)(只好继续卖力表演)
武猫:(os)糟了糟了,真的是装的,露馅了露馅了,这可怎么办(更犹豫了)
苍:(os)糟糕,不会是露馅了吧?不管了,先拖著(继续更加卖力表演)
武猫:(os)露馅了露馅了,完了完了,太丢分了⋯⋯之前胡说什么呀呜呜呜呜⋯⋯
苍:(os)他看起来更阴沉了。哪里不对?哎呀不管了,拖著他就好(继续表演)
武猫:(os)呜呜呜呜,哼,谁敢说本天神丢分?我不准,就没人敢说!不管了不管了,葱花宝贝太辣了~太~辣~了~~~嗷呜!
小剧场II
弃猫:(猛猫落泪)我的葱花宝贝就要被那个混蛋挠死了
武猫:喂喂,当年不是你教我的吗?说他很耐操?
弃猫:(亮爪)嗷呜!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别挠了!再挠葱花宝贝就要没了!
武猫:哼!我就是想让他认个错!只要他认错,我就不计较了!结果呢!反而一再惹我生气!哼!
某蓝:差不多得了,你看看你,都把人家摧折成什么样了
武猫:我家的宝贝,用得著你管?
某蓝:只是好言相劝,免得某天你嗷嗷哭,把山哭崩了引发天灾
武猫:哼,没有的事!住口!等等,什么意思?
(手机信号突然断了)
武猫:(挠头)什么意思喔?算了算了(内心掂量)还是对葱花宝贝缓和一下吧(os:呜呜呜,我就是想让他认个错,没想到他这么耐折腾)
(场景切换——)
弃猫:手机信号怎么断了?(转过头来,敲桌)人类,我问问你,葱花宝贝要回来了吗
某蓝:嗯,下章或者下下章啦
弃猫:(皱眉)怎么还不确定?
某蓝:这个得看下章武猫和弦首叽叽歪歪的时长啦
弃猫:(捶桌)怎么还要叽叽歪歪?都过去多久了?那臭猫还有完没完了?开车抢了人家的宝贝就不还了!
某蓝:你当时的车被撞得报废了嘛,怨不得人家武神猫猫。不慌的弃总,武神猫猫经历的车,你也有份
弃猫:(眼睛闪光)哼,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
某蓝:在记忆里啦。等你回想起来,可以在记忆里品味一番。
弃猫:???人间,又污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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