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
第四十六场 弃家公馆M
东宫神玺在莲花山遇袭,是旧历十一月十九地事情,新历是新年1月3日,也是J城名嫒曌云裳五七之日,当然最后这个日期的提法,没有几个人记得就是了。
“萧?!”
坐在双仪舞台J城商会专用包厢里,冷醉偶尔放下茶盏,扶着木栏杆向下一看,却是相当意外地瞥见好友萧中剑从大门踯躅进来。
“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望去,正见好友,萧中剑苦笑一声,片刻后已经拾级而上,走进了包厢来。
“你……今天怎么有空?”虽然门路有限不甚清楚,不过冷醉也隐隐听说了今日在莲花山有枪战的事情了。
“没空。我是来戏园子……加个班……”萧中剑继续苦笑,走到桌子边上,顺手拿起托盘内的一只空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碗茶。这事件,即使是萧中剑这般身处边缘的帅府小吏,也是被各种事务折腾地有些筋疲力尽,封云社老生专场虽是难得,若不是奉命,也是万万难以提起精神。此时,看到好友询问目光……萧中剑并不着急开口——其实也是理不清头绪,便先慢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听说死了很多人呢……”封云社是紧要的地方,萧中剑这么回答,倒也是够了的,况且既然已经是见到了熟知内情的人,冷醉还是想问的。
萧中剑蹙着眉头,“贾命公的余党那边什么伤亡我不知道……大帅这方,神玺也不是白面书生,其实是早有防备的,而且断风尘又支援地及时,均没什么大碍,帅府只有一人受伤,至于其他手下有没有死伤……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想来应该是有的。”
“哦……”冷醉的眼睛眯了起来——和红楼金店虽然不是世交,然而和东宫神玺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只是想不到才几年功夫,似乎已经是身处不同世界了,“我还以为双方都是伤亡惨重了,听说抬伤员回来,把公馆前的台阶都染红了啊。”
“嗯……红了,连走廊都红了……”萧中剑又喝了口水。
“嗯?”
此时,楼下锣鼓开场,萧中剑更觉得累了,便靠在柱子上,向下看去,冷醉其实也是心思全在戏上,也便闭嘴了。
一小时前,弃家公馆。
“大帅,是神玺无能,没能保护好……”东宫神玺虽然没受伤,然而身上白色洋装上的血点倒是不少,看得人触目惊心了。莲花山归来途中会遇袭这事,其实是想到了的,然而觉得不过是漏网之鱼,不值一提,却没料到对方火力竟是如此密集,竟一时被压制,几乎无能自保,若不是断风尘来得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弃天帝坐在书桌后面,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打着,脸上倒是没看出什么沉痛,却反而是有点哭笑不得地无奈,过了半天,才慢慢说:“……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伤势并不重。”说着轻轻吐了口气,“……而且,那种情况下,以他的程度……哈,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着摇了摇头,示意东宫神玺可以回去压惊了。
东宫神玺转身,走出了书房,然而就在慢慢关门的时候,似乎听到那房间的尽头,已经发出了一声嗤笑。
“东宫……”
“任秘书,断厅长。”走下三层,见到二层的大厅还等着的两人,东宫神玺倒是不觉得惊讶。
“东宫少爷,当时细节,还要请教。”任沉浮其实一直受命处理贾命公之事,故此十分关心。
“人是贾命公的人,其中有两三个我见过,手下也可以作证……他们袭击也不像是有什么高明组织,只是武器充足高级得蹊跷……”东宫神玺一皱眉头,说出了心中一直在回旋的念头,“如不是此点,我倒是觉得无非是余孽泄愤,然而……我只尽量回忆……对了,伤势……”
“子弹不深,医生正在给他取,那位置中枪也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怕是还有些时日不能好好上班……就是失血有点多了。”任沉浮出来之前,先向仆人打听了一下,“不过,最严重的,我看是……他自己的情绪……”
“唉……哈。”手下人其实损伤倒不严重,毕竟是贴身保镖,训练有素。只是这位,实在是伤不得也责备不得,东宫神玺虽然适才向大帅请罪,其实心里还是十分不满又觉得有些好笑了。
“是他自己笨……太笨……”断风尘直摇头,虽然本无心模拟,但是看伤者所处的位置和中枪部位,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说些落井下石的嘲笑话了,“躲在车里还能受伤……”
“……不过,”任沉浮也是书生出身,此时在他眼中有种看着两个流氓嘲笑秀才的神色,却也一直缄口不语,这时才突然插嘴,“……伏婴师刚才说,他抽屉里有张戏票,让我问问你们谁……说是很难得,别浪费了。”
“你看我像有空看戏的么?”断风尘苦笑一声,扭头看着东宫,却见他也是一摊还带着暗红凝血的双手。
便在此时,终于等到下班时间的萧中剑收拾了东西,恰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伏婴师伤了?!”
中场时间,冷醉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
“嗯……中了一枪,我走的时候,医生还在……听说是要手术剜弹头了……”对伏婴师这个人,萧中剑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然而进了帅府之后才赫然发觉——上次请愿时相信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打杂,确实是被骗了此事,倒叫他一直不能释怀。然而只是因为伏婴师似乎也无意隐瞒此事,承认地坦然又自然,还笑眯眯地说了些:“若非如此,萧少爷又怎能放我回去”之类的话,倒是显得当时是自己带着的那些学生逼问于他是做得过分了——然而也便因如此,(当然,还有伏婴师淡淡向自己询问那位曾经的邻居苍日的近况,触及了心中痛楚,)萧中剑对他不知是厌是怕,宁愿不再交流了。
“哎呀,哎呀……萧少爷,您来了怎不去后台啊!”听这声音,便知是黑狗兄了,然而抬头看去,却见苍和今日主演之一的赭杉军也跟着,萧中剑和冷醉赶紧起来客套了。
……
“师哥,走吧。”
谈了片刻,也难免提到帅府今日的事件,只因东宫神玺毕竟同封云社也不算是完全没关系的人,苍约略是这般想着,然而时间毕竟短暂,只开了话题,还没再次提起伤者时,苍轻轻碰了碰赭杉军,提醒他该去扮戏了。
“好……”站起身,还了礼之后,赭杉军也便同着黑狗兄和苍一起下楼了,只是走到后台门口的时候,又是瞥了一眼一楼正中的一张桌子,本应是空的,不过今天客满,此时那个位子已经坐了不相干的人了,“也好……”
“嗯?”
“……伏婴师不来也好,因为我觉得……这样排戏单,意图瞒不过他。”
“……哦。”其实刚才是没听清师哥少有地嘟囔什么,却料不到是这件事,苍想了想,还没开口,却已经看见补剑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不是主要……”伏婴师趴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枕头的两个角,话说了一半,冷汗已经顺着鬓角淌了下来,滴在早就潮湿的枕头上,不过,虽则如此,该说的还是会咬着牙关说完,尽管可能也只是些半废话,“若是藏了这么久,只为了崩我一枪,贾命公也不是贾命公了……”
“……嗯,这件事蹊跷,所以正在命人估算那仓库内武器的数量,东宫也正努力回忆莲花山出现的武器大致的数目,听说还有两个伤者被俘,断风尘去询问了,不过伤得不轻,不知还能得到些什么了,对了,算天河这几天也忙着查账,就看看哪边先有结果了。”任沉浮坐在伏婴师的床边的靠背椅上,满脸正色——不光是心疼伤者,他是真心不想来的,不过听说伏婴师急着找自己,还是赶紧来了一趟,却想不到这位敬业到如此地步,“不过,你这结论的应该不错……”
“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刚刚取出伤口内的子弹,医生缝完就去歇着了,留下一个还算老练的护理正在善后,伏婴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每次觉得伤口的痛略微缓解,痛的感觉便又会随着护理的动作被唤起来。
任沉浮看了一会儿那护理不紧不慢的操作着,最后还是将头转向了窗口,同时想起了一个或许能叫他略为转移些心思的话题来,慢慢说:“对了,戏票,……”
“怎样……”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不过还是马上问了。
“最后给了萧中剑了。”
“不算浪费……哼。”抓着枕头角的手抖个不停,伏婴师咬着后槽牙说,“不过……我给你那戏票的意思,……”
“嗯?”
“也许是我想多了……”伤口和头脑都痛到让自己不能思考该说的言辞,伏婴师索性结束了谈话,“可惜了一台好戏。”
“我看大帅最近也没什么心思听唱片了,不如,我把留声机给你搬来解闷?”
“唔……闻百声不如见一面啊,老生还是看做派更……唔。”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伏婴师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碘酒了。
“……我回去了,你的意见,也基本明了了……”待那助理处理完毕,任沉浮又坐了一会儿,却也不见伏婴师再多说什么,看他埋在枕头和被子之间的额角上的青筋渐渐下去了,才起身,迟疑了一下,说:“你……睡会儿吧,别的事不用多想。”
仿佛又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一般,伏婴师只是从被子抬起手,无力的挥了一挥。
“你今天,气色不差。”
终于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将案卷合上,弃天帝抬头看着已经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的苍,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说。
“……今日,只做监场,没有登台。”苍心里倒也明白,真的没有困倦之意了,然后跟着已经走过来的弃天帝的动作,站起身来。
“啧,老生专场……”那几张唱片,虽说不是听腻,却也总觉得毫无新意了,弃天帝拉开办公室的门,同时一手抓着苍的腕子,就这么上楼去了。
“是……”
“金鎏影……不会再回了吧?”立在三楼的起居室里,弃天帝没有急着走入卧室,突然立定了身,微微侧头问道。
苍吐了口气,其实是不知如何回答了。
“不找他了?”还是不回头,弃天帝抱肘看着还未拉上窗帘的窗户外漆黑一片的天空。
“……该找的时候,还是会找的。”苍轻轻地说。
弃天帝转过身,看着苍紧张地缄了口,脸也绷紧了,眉毛微微抬了一抬,才慢慢说:“那我明确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
“贾命公在J城内所藏武器,恐怕今天袭击东宫老板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任沉浮坐在断风尘警察厅的办公室里,手中拿着两份记录,一眼即明的不同,不用再做什么细致地比对了。
“不行……一定在出事之前找到。”这么多武器,竟都在J城,还掌握在敌对方之手,断风尘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然而……”坐在一边的东宫神玺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姐夫,“袭击我的人,并不是贾命公手下的主力,他的心腹人,应该也大部分随着恨不逢逃往关外了。”
“那今天的行动什么意思?”任沉浮一皱眉头,“袭击你毫无意义啊,还不如去莲华寺救他们的老主人出来。”
“其实,想来想去还是一群小混混泄愤吧。也许武器只是奉命搬运的时候偷藏的……”东宫神玺嗤笑一声,本来想说那帮人水准太低,不过想起毕竟自己这边也有个重要伤者,便有些懊恼地将话咽了回去,“也许是觉得只是因着我的存在,才叫他们丢了饭碗……嗯?姐夫,不是抓了几个俘虏?”
“现在只剩一个了,有没有口供也还难说……你手下人下手太狠……啧。”断风尘抬手指了指东宫,算是警察局长对J城黑道新老大的严厉警告。
“哈。”东宫神玺低头摸了摸鼻子,“他们憋得有点久……”
“嗯,大帅似乎是对这批武器很感兴趣了……”任沉浮赶紧打断这黑暗的会谈,回忆下午回报的时候,长官的眼神,似乎是有点兴奋。
“当然吧,少帅那边不是刚刚说做红烧肉柴火不够么。而且,这些武器说不定本来也是用大帅的钱买的。”东宫神玺想了想,又补充了半句,“能拿到手里不是更好。”
“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出事之前……”断风尘没那么多算计,既然今天的行动不是主要目的,那就是还有再出大事的可能了。这是他翻盘的本钱,应会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管理吧……”
“会是五色妖姬么……”
三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许久,顿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最后还是任沉浮突然一笑,说:“这个时候,我就格外想念两个人……”
“那狂犬病诈死的和刚刚屁股中枪的么?”
“哈,这种事情,还真的要靠这两位的头脑和经验才可以啊。”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这两位都在头疼得很吧。”
“唉……想吃宵夜么?少帅推荐的那家火锅店,去试试如何?”
“无不可。”
说着三人起身,穿过还有几个伏案大睡的警察厅办公大厅,走进了夜色之中。
“哈。”看着苍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弃天帝笑了一声,转身去从客厅高柜上,捻起了一个放着唱片的袋子,“坐会儿再睡。”
留声机上,一张黑色崭新的唱片均匀地旋转着,弃天帝正将红酒倒入杯中,放在手边的高柜上不紧不慢地醒着,然后走向已经自然而然被吸引,凝神听着这异国曲子的苍,“曲子如何?”——这是今日收到的天者寄来的唱片,这选曲,分明是当年自己、罗睺还有天地两人,晚上去让那外国留学回来的教官指点所谓“交际舞”时,常常放来伴奏的。
“……板眼倒是很规矩……”苍放松了下来,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汇来形容,才迟疑地措辞“……悠闲,轻柔地很……”
“……教你跳舞。”人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弃天帝做个手势,待苍会意站起,便一把抓着他手腕,搁在自己肩头,“西洋人的舞……”
“嗯?长官,跳舞还是苍来吧……”一直都觉得,舞蹈仍是表演,是艺人才能做的事情,然而眼前人竟说要教,倒叫苍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听得出节拍,应是很容易的……跟着我迈步就好……踏着……板眼……”
“嗯?”
到底音乐都有相通之处,苍于节奏这点,倒是不需人教了,然而就这样慢慢地在屋子里跟着弃天帝前后移动轻晃而已,便是西洋的舞么?他总是心中有点惴惴,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便要有些复杂的变化了。然而那揽着自己腰身的人却似乎是随着曲声逐渐放松,连一素压迫地气势也慢慢减弱,变得快乐而悠闲起来,翩翩然仿佛有些年轻人或者说,即是当下朱武的风度,宽厚的手掌扶着脊背,就这么带着自己确实慢慢的扎进他的怀里,悠然地,却又万分契合的轻晃,仿佛……如摇篮一般温暖安逸了么……苍其实是不记得自己睡过摇篮的,此时却是从众,自然而然地这么想了。
……熟悉的旋律,等到怀中的舞伴渐渐熟练和自己的动作配合起来之后,弃天帝却是情不自禁还有了些别的想法或是回忆——此时伴舞的曲子,名目是叫做《同窗》的,是那教官最喜欢用的伴奏了。而后来在天者家的豪宅之内,也曾听他兴起时坐在钢琴前弹过。在如今这个时候,曾为同窗的政府总理寄了这张唱片给J城督办,意图很明显了……不过弃天帝倒是也不咎自己单纯的回忆被这并不简单的动机勾起——苍,倒是比罗睺好带得多啊,想想那初学舞蹈,仿佛都能听到关节在响的同窗好友,怀中的苍就更贴心合意——哈,怎比呢……不过,这种处境下想到罗睺,竟也就情不自禁记起那个黄泉了,看来,无论多么纨绔胡闹,儿子总有长大成熟的一天了……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心思便又舒缓平静了些,低头和对面共舞的人却是没有对上眼光,因苍是低着头的,却恰恰能看着那额前几径刘海,微微的飘动着。
……
“……你长高了?”
摩登的音乐还在唱片的沙沙声中飘荡,弃天帝亲了亲苍微微有点潮湿的额头,静了静,停下了本来幅度也不大的步子,饶有兴趣地问。
“嗯?”
微微一蹙眉头,苍也是一愣,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确实觉得最近好像有些衣服穿着稍微别扭了一些,不过自己这年纪和境况竟还能再长的么?
“哈,你……快二十三岁了吧……还可再长……高点好。”觉得有趣,弃天帝彻底停下了步子,双手抱着苍的腰,“朱武也还有机会……”
“……朱武少爷不矮啊。”
“没我高……”说着已经抱着苍,坐到了沙发上。“累么?”
苍摇了摇头,看见一边的柜子上,方才倒好的红酒,站起身,走过去还记得捏着琉璃杯子的颈子端了过来,递在微微显得有点懒洋洋的长官面前。
“我却有点累了……”接了杯子,此时,音乐停了,屋里突然便静地可怕,弃天帝将杯子凑在口边,眼睛却看着立在面前的人。
苍抿了抿唇,“听说,有人受伤了……“晚上在包厢内虽然曾和萧中剑谈过几句,不过确切的事情,没人问,也没人说。
“嗯。“点了点头,将杯子放在手边,似乎是有点为难地用手撑在额头上,”打伤了我的人……不会轻饶。“
“……和金师哥有关么?”声音有点颤抖,但是该问出来的还是要问。
“为什么这么问?”目光一闪。
“因为……长官不会凭白无故和苍说无关的事情。”
“哈,我累了,想找人聊天,如此而已……”脸上挂了冷笑,直起腰,一把将苍揽了过来,笑容就变得温暖又顽皮,“虽然累了,但体力也足够。”
翌日,也就是旧历的十一月廿日。
三楼的D省督办刚刚下楼开始办公不久,与办公区同在二楼的伏婴师的房间内,警察厅长断风尘便几乎是和一个枕头同时飞了出来。
“嗯……”说话被楼道彼端奇怪地声音打断,坐在办公室内大沙发上,面对两个大老远从魔界村赶来的风尘仆仆的族人,弃天帝停顿了一下,用目示意门口的任沉浮去看看情况,随后,继续淡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大帅……我们斗胆,再问一句,挽月竟是哪里不好呢?”
弃天帝悠闲地喝了口茶,嘴角露出嗤笑,还未说话,又有一声洪亮的“报告”从门口传入。
“进!”任沉浮不在,弃天帝只好少有地亲自回答了一声,随后在屋内扫视一眼,说:“萧秘书,你去开门。”
“是!”其实屋内气氛正到高潮,看地饶有兴趣地萧中剑有点不太情愿地起身离位,仅仅走到门口,途中还是不停地回头。
“报告!奉令来给任秘书送资料!”
门口站的,是已经从新华院调到警察厅的左门佑军,昨日断风尘命他分析枪战现场信息,整理完毕直接送来给任沉浮的。
“哦……”萧中剑回身一指,“任秘书不在,那是他的桌子。”同时,却看见弃天帝似乎也正望着来人。
“大帅!”往前走了几步,也便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左门佑军马上一个立正敬礼。
“嗯。”点了点头,算是免礼了,便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年轻却有些古板的年轻人进来又出去,才扭头对着来人问:“你们觉得刚才进来的那个小伙子,哪里不好呢?”
“嗯?没……没有。”两个人连忙起来说。
“嗯,既然没,那就让他做挽月的丈夫吧?”轻笑一声,起身走向办公桌,端起了茶杯。
“断风尘,怎么回事啊?”探头看看屋里床上的一团被子,任沉浮皱了皱眉头,“你招惹他什么了?大帅都听见了……”
“我就跟他说了一句,挽月家来人求婚了……”断风尘一只手抱着枕头,一只手无奈的一摊。
“哎呀……”任沉浮有点懊恼,说话也稍微不那么在意了,“大帅正在处理啊,还没结果呢……呃……”此时,却见那两位从魔界村来的客人,被警卫员客气地请出去了。正要再走进病房慰问,却见那个看护凑近了被子,看着门口的自己两人有点为难地点了点头,走了出来,默不作声从断风尘手里接过枕头,回到屋里,果断地将门关上又从里面闩上了。
“……伏婴不是这样的人啊……”断风尘有点纳闷,“怎么这么小孩子气。”
“……你那部位挨一枪,被同事下属认识的不认识的围观了个够,又装硬汉不打麻药就手术,结果疼得一天一宿睡不着觉,再来个人说挽月要嫁你……”
“算了,算了……”断风尘抬了抬手,“可是……我是想去找他商量正事的啊。”
“我看他是恨上你了。”任沉浮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去办公室再说。
……
“哈!”中午时分,来商讨对策的东宫神玺,听得了全部的经过,趁着大帅已经去焱山议事堂公干,萧中剑也回家吃饭,肆无忌惮之下笑得有些夸张了。“既然挽月已经嫁人了,总得将这个喜讯告诉伏婴啊,三姐夫?”
“我想再去啊,但是他再也不理任何人了!门都敲不开!那个看护也真是……干嘛那么听话,我看啊,再这样下去,只能请大帅去叫门了。”
“……他知道不知道挽月嫁人还是次要。”任沉浮笑也笑过了,低头整理着桌上资料,慢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大帅忙国事,咱们忙家事啊……然而……”眉头皱了起来,“如今,一筹莫展……”眼皮抬了抬,“我就是个搜集资料的小秘书,断厅长是长枪大马撑门面的……东宫你……”
“我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东宫一笑,慢慢摇头,“生意场上的事,没问题。但是在这个舞台上耍手段的事情,不懂……不过……无非让伏婴帮忙动动脑子么……我倒是有办法让他冷静,譬如对待客户,投其所好:金钱、美酒、美……呃,那个……人。”说着站起了身。
“哈……嗯?这什么意思?”任沉浮一笑,低头扫了一眼刚刚请了婚假的左门佑军送来的勘察报告,脸上立刻露出了诧异万分的表情,“打伤伏婴师的是……”
“跳子儿!”断风尘凑过来看了一眼,“就是打在地上,弹起来飞进车内,又从车顶弹下来才打中的。唉,也亏得如此,不然,伏婴那小身板,早就连腰子都打穿了。”
“……弹在地上,再弹进车顶……不对啊,那子弹是从上往下……他当时什么姿势啊?”任沉浮比划了两下,“东宫,你当时什么也没看见?”
“咦?少了颗扣子……”已经开始穿外套的东宫神玺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趴在地上,将头探进沙发下面,到好像真的是在找扣子的样子。
……
“东宫少爷……?”
封云社还在双仪舞台上演,刚从前台下来的蔺无双,便已经被黑狗兄拉着,一步踏进一旁的会客室了。
“久仰……”对面前这个白色洋装之人,似政客、似商人有时又觉得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也知道不单纯,无论是对J城的身份,还是对封云社的身份,蔺无双加了几分的谨慎小心了。
“蔺老板……其实我来,是想为朋友请贵班的一位唱老生的演员去做客,唱几段的。”东宫神玺似乎是开门见山地说,“那位朋友一素最爱老生,最近出了些事故卧床不起,心情差得很了,我想……请去陪他解闷。”
“这……请问,您那位尊友……”
“在帅府……”东宫神玺毫不紧张,微微一笑,从还没坐热的沙发上起身,“我还有些公事要忙,便不久留了,请蔺老板转达,明日午后,东宫恭候。”
……“这……蔺老板……”看着东宫走出时虚掩的门,黑狗兄迟疑了一下,扭头看着似乎是在沉思的蔺无双,“老生就只有两人吧……若是去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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