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七
21.问琴
琴房里,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静静伫立,凝视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弃天帝慢慢地靠近过来,将苍逼退到钢琴边。
“你什么意思?”
苍腰杆挺得笔直,语气也开始变得严厉。
弃天帝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却又一转身站到的钢琴前,打开了琴盖。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琴键上娴熟地敲击出流畅的旋律,只是漫不经心地弹奏了两个乐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走到苍的面前。
“好听么?”
弃天帝含笑地看着苍,而后者则依旧一脸严肃。
“后顶盖没有开,琴声沉闷。”
“嗯,是这样。看来你没有忘记你的琴艺,何不合奏一曲?”
苍看着他作出邀请礼的右手,礼貌地笑了笑。
“我要回去拿我的衣物。啊……”
“哐……嗡……”
被毫无章法地压到的琴键,发出混乱的和弦,G大调和b小调的连音,震得苍的脑袋嗡嗡地响。
“放手!”
苍被脸朝下压在钢琴的后顶盖上,小腹被键盘顶着,双腿无法直立。他一动弹,钢琴就发出低沉破碎的音节。
“小七!你放手!”
苍用力地挣扎着,却似乎没有效果。对方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更加用力地压制着他。
正在他挣扎的时候,一只手指修长的手落在黑色镜面一般的琴盖上,几乎贴着他的脸,眨一眨眼睛,睫毛就会刮到那细白的皮肤。
耳畔传来低哑的嗓音,热气冲进他的耳膜。
“苍,你忘记了么?在这架琴上,我们曾经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弃天帝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它还是没有变,连这座城堡都没有改变……你还记得么?第一次是在城堡东面的高地上,那块长满石松花和日光兰的岩石上……”
弃天帝的声音开始变低,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和口齿不清,但是苍却听得格外地清楚。
“最后一次,是在这座城堡的图书馆的茶几上,花瓶是昂贵的釉里红,掉在地毯上,缺了一个口……最难忘的那次,是你的生日,你一个人在这里弹琴……就在这架琴的琴盖上……我普蓝色的军大衣垫在下面,你却还是在不停地颤抖……”
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却本能地觉得痛苦。他分不清是自己的痛苦,还是弃天帝的痛苦。
“不要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苍用力地挣了挣,因为他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已经被压得疼痛不已,而这些努力,却只是换来小腹被琴键顶住而引起的更大的不适,以及琴腔里嗡嗡的鸣响。这样他甚至无法呼吸,轻微的吐气吸气都会在钢琴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如果你不知道,如果你不记得,你为什么要逃?”
“不要发疯了,再这样我……”
他想说,再这样我要不客气了。可是弃天帝却拧过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苍一时大脑变得空白。他知道这和之前小七的吻完全不同,那是无意识、本能的动作,某种程度上是进食。而这个吻,却包含了太多从前没有的强硬、占有欲,还有很多他来不及去体会的情绪。
他只知道,舌头被纠缠住,口腔里被搅动得不能呼吸,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在谋杀。可是他喊不出来,所有的声音和气息都被吞噬,缺氧的痛苦另他脸色苍白,手指紧紧地扣着光滑的琴盖,却无望地滑开。
迷茫间,他感到腰间的皮带被解开,西裤、衬衣的扣子、拉链都被一一解开,最后冰冷的钢琴烤漆的、带着名贵木材的香气的钢琴部件,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工整的几何棱角和擦痕。
小七,不要这样对我。
不管你从哪里来,我并没有伤害过你,不要这样对我……
更重要的是……我养过你……
沙色的头发铺在漆黑的琴盖上,像一只展翅的夹蝶标本。
而身后灼热的威胁,已经箭在弦上,步步逼近。
苍的脑海里开始变得混乱,他忽然看到小七刁着饭盒来医院找他的情景,他看到小七黑色长发上自己亲手绑的蝴蝶结,他看到风雪之夜站在窗口耷拉着翅膀的小七,他看到雪后的广场上,两个白色的雪堆——一个是他,一个是插了两片羽毛的小七……
我养过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
就在苍觉得自己要昏厥的时候,弃天帝忽然放开了他的唇齿。新鲜的、冰冷的空气涌入他的气管,他打了一个颤,然后整个人虚脱地滑坐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感觉到弃天帝的影子罩在自己的头顶,苍缓了缓气,有些愤怒地抬头看向弃天帝。后者却似乎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俯下身来,伸手抬起苍的下巴。
“啪!”苍拍开了那只手,说道:“够了!”
苍只说了两个字,可是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你哭了……”
弃天帝凝视着他,说不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苍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真的有一行湿湿的痕迹。
“是汗。”
他低头说道,拉起自己落在脚踝的裤子,单手扶着琴脚爬了起来。
他也不顾身上凌乱的样子,踉跄地摸到门口,跑了出去。
弃天帝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呼吸有点沉重。
他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到琴凳上。
拉着窗帘的琴房光线昏暗,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低低地回响。
“疑?你被打劫了么?”
剑子一抬头,看见来避难的苍衣衫不整的样子,脱口而出。
正巧龙宿也在剑子的房间,撇了苍一眼,道:“我看是劫色了。”
苍低了头,只是问剑子:“我今晚在你这里挤一下行么?”
苍没有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小七的变化。
当天夜里,苍便住到了剑子的房间。虽然龙宿极力反对,但是最后,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还是看到他苦哈哈地自己抱着自己的被子和IPAD,搬去另一间客房暂住——扫地出门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弃天帝照旧没有下来。但是苍的胃口也不好,没吃两口就走了。于是,另外四个人就开始唧唧歪歪昨天的事情了。
“昨天他们俩在琴房里干什么了?”
“琴房里能干什么呀?”
“弹琴?”
“那哪叫弹琴啊,是吧剑子?你比他们弹得好多了。”
剑子斜了龙宿一眼,道:“你爱弹就自己弹吧!别扯上我。”
“……你?”
弃天帝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也不知道哪个世纪的白色宽松衬衣,站在门口。
他指了指铰链。
“让我进去好么?”
苍想了想,打开了铰链把门开大,却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自己走到门和门框的夹角里。
“你找我有事么?”
弃天帝借着走道里昏暗的灯光,看着苍冷峻的面容,沉默了一下。
“你站在房外,里面什么也不穿,好么?”
苍愣了一下,他差点忘了自己穿的是浴衣。他眯了眯眼睛,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往后退作势要关门。
弃天帝见他关门,于是眼疾手快将手肘伸出去抵在门缝间。
苍猝不及防,关门的手来不及停止,只听到低低的“咯”的声音。
随即弃天帝皱了皱眉,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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