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场 泰丰楼B

“大令到!”


苍刚刚踩着锣鼓点登台,连观众的彩声都没听见的时候,封云社西历年第一天的演出,便被这一声打断了。

“苍老板,大帅有令,封云社全体去泰逢楼演出助兴。”

“……是。”苍没有多话,只是心中觉得好笑,泰丰楼对自己而言,永远就是一个去席前唱戏,以助酒兴的所在。

“队长,大帅是令封云社全体去么?”

此时黑狗兄莫名还没出现,蔺无双将刚上身的对花氅脱了,走过来问前来传令的补剑缺。

“正是,长官在泰丰楼摆宴,宴请J城名流。刚开席,任秘书出来传达,特别说了,要封云社全体都去的。”

“哦,好,我们收拾一下,却不知,长官要听什么戏?”

“这……长官没说……”

“嗯,明白了。”心中明白,虽然各种微妙蹊跷,然而大约就是个堂会了,蔺无双点点头,转头去吩咐大家换衣准备了。

“苍先生,您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因为有了苍,是以来帮忙的兵士们也没有如往日一般嚣张造次,后台却是安静了,补剑缺走到默默摘下头面的苍身边,微微弯腰问。

“没什么。”放好首饰,苍擦了把脸,站起身,天草已经及时将大衣递了过来。

“那,您请上车……”

“我和大家一起步行去。”不疾不徐的回答,苍尽量在脸上不带什么情绪,毕竟那个人只对自己的意义特殊吧,突然被叫去助兴,于师兄弟们而言也是平常,然而泰丰楼终归是一个自己所不喜欢地所在,尤其又是以这种情况前往。只是迈步出了戏园子后门,和前面被迫散戏回家的观众们的噪杂声越来越远了,不知是风吹得人冷静下来,还是头脑本身就逐渐清晰,总之,突然觉得,事情怕是不寻常了。

“苍。”

“无双师哥?”

其实,蔺无双是第一个看出苍心中不太痛快,不过却是因为熟知他的脾气,也并没有急着过来探问,然而此时,看着他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了,而眉头却皱了起来,便知道,他大约是和自己渐渐想到一起去了,于是便缓了脚步,凑在他的身边问了。

“……弃帅他,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没有?”

事情太突然,可是想到最近种种,蔺无双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联系一般了。

苍摇了摇头,即便有什么事,一如既往,自己也只是配合,并没有问的资格了。

“今天上午,游园的时候,断风尘没有到。”

赭杉军突然插言,虽然被伏婴师一直不停地搭话,却不知怎么一直记得这件事,说着侧头看了孽角一眼。

“赭大哥……我想,回去看看……”孽角其实一直也在犹豫,不过既然几位都在讨论了,便也直说了,“云染在家,守着两个女孩和史波浪,我有点不太放心。”

“……伏婴师应在的。”赭杉军吐了口气,这个人,虽然一直不怎么放心,然而却又总怀着,他若要害自己,不必等到今日的念头,而况,仔细想想,赭杉军看看跟在后面帮忙抬着衣箱和道具的大兵们,却只觉得对其抱歉了。

“嗯……既然如此,那我无事了。”孽角会意点头,不再说话了。

“嗯……”蔺无双实在是摸不到什么头绪,而其实也确然是没有什么根据的担心了,“苍,有件事,我知道你不愿意,然而,以后和大帅相处之时,略微留心下时局,以前是没有渠道,然而现在既然能有这么个机会,戏班子二十口人,我实在是不能不在意了。”

苍没回答,慢慢点了点头。

“谢你了。”

苍嘴唇微微动了动,然而走在这寂静路上,却也觉得问出那句:封云社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吧,是不妥当了的了。

“对了,黑狗兄怎么还没到啊……”走在前面的练峨眉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哦,我叫他还了钱之后,便直接回去,等着饭馆的伙计送菜的事了……唉。”想到定的酒菜等自己这帮人应完这突如其来的堂会之后,怕是要凉了,蔺无双有点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如今这架势,回来人里不会又是少那一人了吧。



“哈哈,这样,阁下的愿望便可满足了吧。”

听到任沉浮进来禀报说封云社已到,弃天帝脑海中一直徘徊“吾子朱武,业已成年,可独当一面矣”——今日这迎春祝词中,最满意的一句话,原本就是微笑的面庞上似乎更多了几分舒展,看向同席的众人,先向坐在距离自己不远的莫名地萧振岳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已经瞄向了末位所坐的贾命公和恨不逢两人。

“是,是。”贾命公起身拱手,拦住了脸上有点变色的恨不逢,说:“一直久仰封云社之名,方才还说最近要去相请,不想大帅竟有成人之美啊。我等有耳福了。”

“哈,不 客 气 。”嘴角翘起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弃天帝慢慢点头,同时已经将身转向了宴会厅的一端。

今日这宴席,因为场面大了,是在泰丰楼的二楼大堂,而自从命令传出,便开始着手准备,将二楼对面可做戏台的小楼清理收拾了出来。

“大帅,已经准备停当,请您点戏。”

管事的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乃是一张红纸和一支自来水笔了。

“好。”弃天帝点头,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群借华?”

大帅点戏赤壁,倒叫后台众人有些讶异了。本以为大帅既然叫了来,必然是要听苍唱的,却不知这又是什么心思,竟点了一出没有旦角的戏了。

“任秘书,大帅可有其他要求……比如角色……”蔺无双谨慎起见,又问了一句。

“并无,请蔺班主自由安排便是。”任沉浮摇头,“宴席已经过半,请诸位尽快扮戏吧。”

“好。”还有些迟愣,不过倒也不在话下了。蔺无双想了想,转身向等着安排的众人说:“群借华,赭杉你还是老爷,峨眉唱孔明,孽角你前面黄盖后面再赶曹操,黄师弟来个甘宁后面接一下孽角,尘音去赵云,九方墀你应个蒋干……翠师弟,你来监场,其余大家看着调配。唉?差个鲁肃……”(乱排的,抱头跑。)想到这里,蔺无双又头疼了。

“蔺师哥……”苍走上前,正要开口,却又被蔺无双拦着了。

“这样,苍,你来周瑜如何?我去乱唱个鲁肃……我和峨眉熟,私下里常这样配戏,有什么纰漏,她给我托着。”

“……好。”心中大约默念了下戏文和做工,苍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身去,将适才在双仪舞台没来得及洗净的粉黛,转身去换衣了。

扮戏忙碌,大家也就各自忙去,并没有什么二话了。


(写到这里好丢人,只是草草研究了一下,发现应工和反串的问题很复杂,完全记不住,而且封云社的人也确实太少,一赶二什么的,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只能保证大约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了,但是其实场面很大,怎么也是不够的了。最重要的是记得梅先生唱过周瑜的,所以,咳咳,主旨就是苍来唱周瑜了,咳咳,就是这样,好丢人,走。)

……

是以,当锣鼓点响起,从上场门英姿飒爽走出一人的时候,连正捏着酒杯的弃天帝也一时没有什么反应,直至那小生正冠,坐在帅案之后,念了【吴侯决胜逞英武,本帅扬威显战功】两局诗之后,才不由得哈哈大笑,抚掌道了一声“妙啊!”

……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琴歌曼妙,剑舞婆娑,倒叫席间政要,本以为逢场作戏,竟是真对这一出戏,看得发痴了。

“萧,”东宫神玺凑近一面之交,难得在这等场合看见的萧中剑身边,看看台上,问:“这便是封云社新出的小生班主?”

“不,那蔺班主这次是鲁肃,台上的周瑜是苍先生。”萧中剑心中还有陶然欣喜,是以对这以往最听不得的外行话,倒也没什么反感,轻声回答了。

“啊!”东宫神玺倒是一惊,再仔细打量,不过他从小所受皆是西学教育,对这国学戏曲实在是不能入门,只是觉得方才那武生抚琴而歌,格外动听又激人,而此时,在舞台之上持双剑起舞之人,英姿勃发,分外耀眼了。

【同窗故友会群英,江东豪杰抖威风,俺今兴师破阿瞒,哪怕他百万雄兵,据长江与敌争衡,显男儿立奇功。】

且舞且唱,翩翩风度奕奕神采,得意之中却又带着淡定从容。席间少壮之人胸怀大志的不少,而此时只觉得或是汲汲营营,或是卖弄权谋,心中难免生出些些自惭形秽的意味了。

“想不到,苍先生竟连小生也唱得这般好了。”东宫神玺目不转睛,只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等到这场结束,才终于缓缓点头,由衷叹了一声,“看来大帅点这出戏,是胸有成竹了。”

萧中剑此时也刚刚回神,却是将思绪又飘向战场去了,此时东宫的话他听得有些刺耳,便不回答,然而猛然反应过来面前之人乃是东宫神玺,赫然回头问:“东宫兄,你可记得当日千佛山一道游玩之苍日?”

“哈,苍先生今晚美姿,恐怕于大帅也是意外之喜。”

插话人是任沉浮,他本就对萧中剑特别关注,而东宫神玺更是要人,此时当紧处,便凑上来讲话了。

“哦,怎样说?”东宫神玺被这一下打断,他虽不知内情,却是心思敏捷,于这社交场合的种种暗示敏感地很了,当即装作萧中剑的问话被彩声压住没有听清,借势转身问道。

“大帅这出戏,其实,只是给少帅点了吧……”任沉浮淡淡一笑,“或许原本也不想让苍先生登台的了。”

“哈,原来如此,看来,今日新年,还真是运气了。”东宫神玺微微一笑。

“对了,两位可有看见恨不逢?”任沉浮神色一正,却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

“几位老板,戏散了,大帅对几位还有安排。”

赭杉军刚刚进屋卸了关老爷的戏装,换了常服出来,却恰好听见任沉浮正在说话。

“嗯?”蔺无双一皱眉头,这时已经过了约两个钟点,接近半夜了,想到家里赤云染和黑狗兄只怕等地着急,然而若说拒绝推脱,对面这人虽然生的面善,看眼神却也知道不是易与之人。

“诸位随我来便是。”任沉浮彬彬有礼,“绝对不是坏事。”

说着,已将众人引出后台,走向泰丰楼包间小院,推开门去,却见两桌上等酒席,热气腾腾刚刚摆上。

“大帅听说诸位也在泰丰楼定了年饭,作为酬劳,刚才便吩咐厨子重新做了,又添了两瓶酒,四个菜,请诸位吃过再走吧。”

“这……”其实当真有点喜出望外,蔺无双双手一拱,道声:“多谢,只是……”

“师哥!”这时,包厢隔壁休息间的屋门突然打开,却见赤云染、黑狗兄还有迫不及待的史波浪及赤宵练易水心两个小姑娘都跑了出来。

“云染,你们……”

“嗯,我们先来一步等你们了。”赤云染一笑,脸上却似乎还带着些别的什么喜色,转过身,看着最后从屋里走出来的伏婴师,说:“今晚,多亏了伏婴先生。”而一旁黑狗兄,竟仍在不停擦汗,同时帮腔说:“是啊,是啊,真是死里逃生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要发问时,伏婴师却是轻轻挥了挥手,简单打个招呼,便慢慢向着屋外走去。

“没事的话……”赭杉军立在最靠门边,伏婴师走过,也不好伸手去挡,自然而然微微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留下一起?”

“哈,不巧真的有事,而况……”伏婴师站住,脸上带着莫名笑意,向着也要说话的赤云染和黑狗兄摇了摇手,“封云社全家聚会,想必有很多贴心话说,我留下多有不便。权且告辞,明日再见。”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追上在院门口等待的任沉浮,两人互相交换个眼色,急匆匆走出泰丰楼正门,上了一辆轿车。

“怎样?”轿车启动,伏婴师才侧头问道。

“还算顺利,刚才已经秘捕贾命公,只是恨不逢怕是逃了。”任沉浮一皱眉头,“他们也真是机警……”

“恨不逢还想一搏,”在狭窄的轿车中调整了一下坐姿,伏婴师眼神犀利如刀,“……哼。”

“嗯?”

“他晚上,来派人诓过苍先生……看意思,应是一早便有所准备,如果有个万一,就将封云社全体作为人质。”

“……”

“回去看断风尘那边成果如何吧。”



“蔺老板,第一楼被抄 伏婴师和任沉浮刚刚离开,黑狗兄便迫不及待又带着些后怕地说道。

“啊?什么时候?”

“便是晚上的事了,我等提钱,送到第一楼,还没来得及见到薄红颜,警察便冲了进来,说是要搜捕逃犯,我支耳朵听了听,好像是魔晦王进城了……”

断风尘带队冲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令在场的所有人原地不动,黑狗兄无奈,便也只好站在人群中生等,好在他心知有着苍和弃天帝的关系,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而第一楼出事,说不定欠下的债也就免了,故此,忐忑之余还是多了点窃喜。

“后来,说是搜出了什么别的……”饭桌上不好说,黑狗兄也就带过了,“我离开时,听说整个第一楼便全封了,至于薄红颜,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我想,只怕再来找麻烦,也是不会了。”

“……这,”蔺无双听此巨变,也不知道该作何表示,“……您将钱小心收好吧。”

“好,好,在我这,在我这,贴身放着呢,唉唉,蔺老板,其实,我这境遇是小事,云染姑娘和小赤,小心才是惊险得很了。”

“嗯?”

“是啊,多亏了伏婴叔叔!”早就迫不及待的史波浪抢先说,他还没经过什么大事,倒是不晓得刚才的情况是多么的严重了,“他把坏人赶跑了!”


当日下午,封云社众人游园回来,便纷纷收拾,喝口水便去双仪舞台上戏。

赤云染看着还在炕头摆弄今日游园所得的些些小礼品和玩具的史波浪以及在水缸前试戴绒花的赤宵练和易水心两人,只觉得满心幸福欢喜了。伏婴师仍是在里院赭杉军的房间内办公,时不时有几个来来往往送文书的,进进出出,倒也不觉冷清寂寞。而洗洗补补做了些家务之后,眼见天色转黑,却仍不见黑狗兄回来,倒叫她有点担心。不过多想无益,便叫了两个小姑娘和自己一起收拾正屋,擦抹桌案,估摸着再一会儿送酒菜的便要来了。

转眼间,便已到了上灯的时候了。

“请问,您就是赤云染姑娘吧?”

正忙碌间,缺一侧头,看见两个传令兵打扮的人立在内院了——因伏婴师公务往来,且毕竟家里有个男丁常驻,也稍微放心了些,因此大门只是虚掩,并没有关上。今日来来往往的公职人员也略多了些,这两人进来时,也没多在意。

“是啊。”将手中抹布放下,转身回答,不过却见是两个生面孔,赤云染疑惑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问:“两位有事?”

“是这样,我们奉大帅命令去请苍老板,不过戏园子没人,应是回来了……却不见……”

“啊?这……苍师哥和大家都没回来啊,戏园子怎会无人?”赤云染说着跑下台阶,“您问清楚了?”

两人对望一眼,回答:“确然是问了,不过这样看来,苍老板无故失踪,事情便有些蹊跷……能不能请您和我们去趟帅府,说明情由……”

“怎会这样……”赤云染正有些手足无措,却听身后屋门一响,伏婴师走了出来,冷冷看了这两人一眼,“你们是谁的手下?”

“啊……您是……伏婴先生……”那两传令兵脸上有些变色,“您怎会……”惊愕完毕,才忙不迭回答:“我们是补剑缺队长的手下……”

“大帅没对你们说我在这里?”伏婴师冷笑一声,“那想来,补剑缺队长也没对你们说,这条巷子今天布满密探警察,没事不要过来了?”

“啊?”两人闻言对望一眼,拔腿便往院外跑了,而至于才跑出院子,便被一直埋伏的警探按倒在地,直接带走的事情,伏婴师心内有数,而其他人却是没有想到了。

“哦哦,坏人吓跑了!伏婴叔叔好厉害!”史波浪因为今天上午得了许多玩具,对这位脸色苍白的瘦高叔叔格外亲切了。

“伏婴先生,这究竟是……”赤云染皱着眉头,心中突然突突乱跳,知道后怕了,“苍师哥他们现在……真的……”

“嗯,无妨,既然这两人来这里,应是大帅已经把封云社众位老板保护起来,他们不得下手了。”

“他们……是些什么人啊?”赤云染略微安心,然而也更加迷糊了。

“不是第一楼的,便是恨不逢的手下,不过也没甚差别就是了。云染姑娘,你也收拾收拾……”正说要按照计划,将云染以及几个孩子带去泰丰楼时,却见黑狗兄跌跌撞撞惊魂未定的跑了进来,看见自己人,便开始迫不及待的诉说第一楼的变故了。


“原来如此……”听过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蔺无双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苍,“真是……虚惊了一场,多亏弃帅安排周到了。”他停了一下,苍却没有答话,也只得轻轻拍拍大腿,扭转身对着桌子,“今日先过个文明年吧,大家就坐,吃吧,吃吧!”

劫后余生,又有美食在前,封云社大家也就将外面的烦恼忘掉,尽情畅饮起来。而堂会带来的衣箱行头等物,过了片刻也便抬进院子里了。此时已经接近午夜,诺大泰丰楼也仅剩几桌客人而已,专门伺候这个院子的伙计机灵,进来打个招呼,好言好语说了几句,便得了允可,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


“哈,师姐啊,你没看真是可惜呢!”宴席到了后半,填饱肚子之后,便是玩闹,白雪飘两杯酒下去,人也就兴奋起来,“苍师哥今日的周瑜,当真是惊艳啊!”

“唉?师哥再唱小生,真是久违了啊。”因着以前蔺无双出走,而墨尘音和白雪飘尚在倒仓保养,万一遇到小生戏,便由苍或紫荆衣应工了,是以赤云染倒是不稀奇,只是最近几年,却再没听过,当真是久违了。

“哈,无双谦让,其实……这是无双师哥本工,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况且也是生疏,”苍轻轻摇头,回想方才台上战战兢兢,脸上带着些自嘲地笑意了。

“嗯,无双师哥的周公瑾,也更是久违了呢!”赤云染说着,脸上也是期待了。

“师姐,你到底想听谁啊?”白雪飘笑嘻嘻地说,“不如,让蔺师哥和苍师哥,合唱这段?”

“哈哈,好啊!”这提议出来,倒是一多半人立刻鼓掌赞同了,“便是群英会吧!”

“好啊!来来,打开箱子,取琴剑来!”蔺无双此时也带了三分醉意,“许久不曾与苍合唱了,记得上次,还是封箱时的反串了吧。”

“嗯。”苍心中,对这唱段还有些地方含糊,心中也觉着这个提议甚好了。

……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这院内,此段狂歌,便又是此起彼伏,响彻不绝,然而唯有同门可见的精妙处,却是蔺无双与苍两人各执双剑在院内同舞高歌了。


“哈哈哈,苍,今日尽兴否?”

酒席终于落了终局,蔺无双穿了大衣,一把拉着苍的手走出院子,携着醉意问道。

“苍近几年来,从未有如今日一般快乐了。”苍很少喝酒,然而今天却也略微多饮了几杯。

“哈哈,同门兄弟,本该如此相处才是啊,不过,苍有了机会,记得向弃帅道谢了!”

“自然……”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泰丰楼门口,却见空荡荡的街上,停了一辆轿车,听见有人出来,司机赶紧开门下车,道:

“苍先生,大帅吩咐在此等您了。”

“苍……”蔺无双眉头一皱,有了之前的实例,顿生戒心了,手上也加了些力气。

“这不是补剑缺队长么?”练峨眉忍了笑,终于插嘴,心知丈夫今日当真是有些醉了。

“哦。”蔺无双眨眨眼睛,才慢慢松开了苍的手腕。


……

抬着东西慢慢走着,回到封云社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因为院子里无人,是以离开时将门锁了,此时没有拿着东西的赤云染跑过去开门,却见门口一人,裹紧大衣坐着,愣了一愣,惊叫出声:

“紫师哥!”

紫荆衣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有些瑟瑟发抖,赭杉军和蔺无双听见赤云染一声叫唤,也是一愣,双双放下手中的东西,奔了过来。

“荆衣……”蔺无双看了和自己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的赭杉军,难得沉了沉心说:“……进来说吧。”

“金鎏影不在这里么?”紫荆衣站起来,看着赤云染打开院门,又数了数立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众人,眼有些发直的问道,虽然离开时,蔺无双和练峨眉还没来到封云社,不过毕竟已经是历城知名的戏班,这样的大变化,不用打听也便知道了。何况,还有墨尘音断断续续地接济联络了。

“啊?”蔺无双一愣,“金师弟……”

“……既然不在,我走了。”看着因为酒足饭饱而满脸红光,脸上欢愉情绪未退的久违同门,咬了一下嘴唇,紫荆衣便要转身了。

“荆衣!”

“紫师哥!”

同时好几只手,都抓着那甩开的手臂了。

“荆衣,既然回来,不要走了。”

……

“之前是有一段,被追债追得没处躲藏,”坐在屋里,紫荆衣表情也似乎柔和了许多,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慢慢说,“后来,金鎏影说他受不了,决定去找第一楼……今天……哦,不,应是昨晚了,我去唱戏回来,他便不在了。”

“啊?”蔺无双愣了愣,“可是,第一楼今晚已经被抄了啊!”这时,黑狗兄已经先回家睡觉,倒是求证不得,然而今晚种种又绝对不是作伪了。

赭杉军插言:“无双,先在已经晚了,先睡吧……荆衣,你先在苍的房间休息。”随后定了定神,说:“……明天,我去帅府问问,或者等伏婴师来,向他打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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