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之还

番外

苍很想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弃天帝在观视世界中偶遇了什么情景吗?神居然会对“繁衍”这个词产生兴趣。

“任何一种生物都没有你这样漫长的生命。”苍给他解释,“交配,抚育后代,延续物种……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之前不是说神不需要繁衍?”

“吾不是那个意思。”弃天帝说,”如果不是为了繁衍,交配这件事还有意义吗?”

苍更好奇了,弃天帝到底发现了什么,他如何确定交配与繁衍无关。

“或许你想问的是,情感与生理冲动是否可以区分出来,各自独立存在?”

“唔,可以这么说吧。”弃天帝看着他,“鸟会这样,人也会这样吗?”

苍陷入沉思。

种种迹象表明,繁衍起初是残暴的行为,相杀要持续数万年,爱才从暴力中单独演化出来。根据化石中保存的证据——一只草食性恐龙头部的致命伤痕来自另一只草食性恐龙——交配中出于控制目的而发生的攻击很可能造成意外伤亡,为了避免另一方逃跑付出的代价往往很高。

部分恐龙的后裔仍然保留着残暴的习惯。不止一种蜥蜴会咬住对方的脖子,鲣鸟令人迷惑的高攻击性会让它虐待伴侣。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刻,凶猛也如影随形:习惯以斗殴调情的种群里,雄性将另一个雄性误认为交配对象而大加征服的情况时有发生。

等等……弃天帝看到的该不会是这种情况吧?

“你在想什么?”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神有点不满,“或者吾应该让你体验一下鲣鸟的感情生活?”

“别,那太地狱了。”苍有些不知所措,”对鸟类来说是不意外,人可能也会……我没有经历过,你问我是得不到答案的。”

“想实践一下吗?”弃天帝问他,“你说的,很多事要试试才知道。”

“啊?怎么试?和谁?”

弃天帝炽热地看着他,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笨拙了,本能地后退几步,不过很快撞上了万年牢的墙壁。

他倒是忘了,弃天帝主宰的空间不会背叛创造者的意志。

“这是恩赐,不要那样视死如归地看着吾。”

“这种事情不应该问对方是否同意吗?”

“……如果你认为要经历这个程序的话。”

苍实在无力吐槽:”那我同不同意还有什么区别。”

“哈,知道就好。”

弃天帝低笑一声,没有解开长袍,不过可以想见布料下面会是一副匀称健美的躯体。苍抓紧外衣拉锁,但毫无用处,弃天帝一挥手,他那些碍事的衣物就消失了。

“弃天帝,你……”

“应该不会很久。”弃天帝的手臂搭上他肩膀,”别急,等下会把衣服还给你。”

好吧,好吧。但愿那不是很久的话是真的。

他被弃天帝抵在万年牢的墙面上,这次居然没有很冷。神的温度复上来,苍别过头,心跳越来越快,脑中一片混乱。

这算什么?神也会受激素影响吗?这个展开是哪里出了错,他们怎么快进到这一步了?

弃天帝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亲暱的姿势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对交颈的天鹅或者鸬鹚。炽热的舌尖舔过皮肤,耳廓被叼在齿缝之间,神生涩而不得其所的吻落在耳垂,然后是动脉、喉结和锁骨,苍瑟缩一下,这样将要害部位袒露出来,恐惧明显要多与愉悦。无处安放的手腕被弃天帝摁住、拉高、压在头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探索,而自己的乳首也被咬住,在陌生的触感中微微挺立。

“别这样……”苍微微挣动,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会不舒服吗?”

严格来说,是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无法形容,介于舒服和不舒服之间。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摇摇头,闭上眼睛。

弃天帝扳过他的脸:“看着吾。”

苍僵了几秒,终于抬起头,眼神茫然。

神有些微恼怒。如果不是他,如果苍没有提那些关于繁育的话题,他根本不会注意到鸟群里出现的热烈奔放的行为。它们互相啄对方颈项的羽毛,将喙指向天空,饱满的胸脯彼此撞击,看上去就像打架,不过没有哪一方真正受到伤害。它们偶尔也会给对方喂食,一条鱼在喙之间传递,那通常发生在真正的交配行为之前,食物可以让它们放松心情,保持体力。

那么人这种时候要怎样做?

苍就在他禁锢之间,眼瞳依旧清澈,看不出任何与欲望有关的痕迹。

弃天帝的手指插入浅色发丝之间,轻轻抬起他的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他们贴得很近。与神相比,人类的体温偏低,唇瓣微凉,含着它们的时候至少他没有拒绝。苍张开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弃天帝抓住这个机会探入对方口中,卷起柔软的舌尖贪婪吸吮。苍皱起眉,弃天帝不愿停下,他根本摆脱不了。越来越重的刺痛感让他本能合上牙关,一股铁锈般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弃天帝骤然吃痛,危险地眯起眼睛,苍感觉箍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忽然松弛感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弃天帝捏住下颌,口唇之间牵出一缕带着血丝的银线。

“……你居然咬吾?”

苍开始后悔答应和弃天帝胡闹了——哪有这样接吻的?可惜他身边也没有更合适的教程,鸟与灵长类还是相去甚远。

“你先放手……”

弃天帝自是岿然不动,苍心中暗叹一句无奈,将手搭在他肩上,主动凑了上去。

原来被人类吻是这种感觉,神的怒意渐消,有些飘飘然。不过兴奋来得太早,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蛮横吸吮,弃天帝很快感到不适,在他推开苍之前,苍先停了下来。

“你刚才就是这个样子。”

弃天帝盯着他,疼痛之下隐隐浮现出征服的快感:“那应该怎样?”

苍诚实地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便还是换吾来吧。”

神再次试探,比之前好一点有限。吻是更温柔的撕咬吗?苍想不通,在这种事情上他实在不算经验丰富。他只是走神一会,弃天帝便换了种吸吮的方式,苍顿时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不够用了,双手在弃天帝身后攥紧,而始作俑者居然还能腾出空来化出双翼,翅羽轻柔地拂过他胸口,抚弄过两点时,异样的酥麻感从身体深处攀升出来,在混沌中不断累积。苍昏昏沉沉地想,自己是不是忘了提醒他,人是需要氧气的?

感觉身下的人类开始毫无章法地挣扎,弃天帝终于放开有些红肿的唇,但羽翼仍在他身上逡巡。苍无从闪避,只脱力地靠在墙上喘息。

刚开始就这样激烈,后面是要怎么继续?

“这样不公平。”等他恢复过来,弃天帝黑色的翅膀轻轻抖了抖,“你没有这个。”

苍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神并不是完全体,而他居然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委屈。

“我不是神,自然没有。”苍哭笑不得,“而且跟你能自由控制它们不同,就算你现在给我装一对,我也没办法很快掌握用法啊。”

“所以不公平。”弃天帝闷闷地说,“感觉像……你们那个词怎么说的,物种隔离?”

“你也别用不就好了。”

“那不行。”

苍差一点就问了怎么不行,随即想通,如果弃天帝真的是从海鸟身上习得了这种技能,那他想使用翅膀便情有可原。

“我会尽力弥补这种遗憾。”苍谨慎地回答,“或者你之前有没有保存过换下来的羽毛?也许能用得上。”

“算了。”弃天帝似乎很满意他的妥协,“我警告你,不要动现拔的念头。”

“不会的。”苍想,他已经有一根了,只是现在这个状态拿出来有些困难,那就算了吧。

“刚刚那样会不会好一些?”

“好一些,但最好还是别了。”

弃天帝又凑上来,苍下意识地躲开,于是那个吻印在锁骨上,和之前留下的几处很浅的红痕交叠,深的更深,浅的更浅,像一丛鲜艳的花。弃天帝揽住他,炽热的唇吻着他,滚烫的手指抚摸着他,柔软的羽翼包裹住他,身下仿佛有电流窜动,苍的吐息渐渐乱了节奏,眸光里也带了些水润,唯有理智依旧清醒,身体的刺激越剧烈,疑惑就越深重。

神成功挑拨起人类的欲望,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痛与快,爱与死,试探与需要,他们不符合伴侣的任何要素,如此实践的结论不过能够证明他身体健康五感无恙而已,弃天帝大概率不会因此得到满足。

“你这样快就有感觉了,苍。”弃天帝握住他的顶端,若有所思地看到苍在他掌心里颤动,“但是吾还没有。”

“对我来说这也不公平。”苍艰难地回应,“如果你只是想看到人类向欲望臣服……唔……”

“不止是这样,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苍睁大双眼,弃天帝手指间都是自己的东西,还有一些喷溅在黑色的羽翼内测和衣袍上,显得既淫靡又诡异。神完全没有要清理它们的意思,也并不觉得污秽,反而在试探它们的质感。

这又是做什么?超出他理解的事情太多了。苍不打算阻止,他正想着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紧接着就被弃天帝握着腿弯抬了起来。另一具身体紧贴着他,绸缎般的布料之下,同样炽热而坚硬的巨物轻轻摩擦着他的小腹。

苍惊愕不已:“等等,你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羽翼蹭了蹭苍的眼角,从弃天帝的角度看过去,那里好像盛了一汪深邃的海。他用沾满粘液的手指探进股丘间的隐秘之地,那里温暖又紧致,很轻易就吞下一根手指。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使苍剧烈颤抖,本能地想要夹紧,却让入侵者更加深入,探进体内的东西进进出出,甚至有扩张的趋势,内壁在刺激状态下收缩又放开,好像被搅出一片水声。

他四肢发软,越来越难以思考,只能咬住手背,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对……这不对……

弃天帝顶到他穴口时,苍全身都僵住了。

没有鸟类懂得这样减轻痛苦,它们用各种方式锁住伴侣、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避免交配中的失败,人才会这样做……但他到底从哪里看到了这些东西?

“别这么紧张。”弃天帝将他向上抬了抬,羽翼轻轻扫过他腰侧。而苍依旧沉默不语,仿佛刚才那些充满欲色的反应都与他无关。

人类的身体还是难以承受吗?弃天帝妥协般退出一些,拉开他被咬出齿痕的手。

“你……”苍盯住弃天帝俊美的脸,最终侧过头,“算了。”

感觉到火焰在渐渐熄灭,弃天帝紧紧箍住他,高度的落差让苍往下滑了一点,刚刚只是浅浅抵入的事物大半根都没进来,苍痛呼一声,脸色发白,殷红的血从交合的位置滴落。

“对不起……”弃天帝居然有些慌乱,他擦去苍额头上的汗,这种姿势之下,每动一分都要小心谨慎。

“你道歉只是为了这个?”苍嘴唇都在抖,却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弃天帝隐约知道他刚才没问出口的话意欲何在。如果说话能转移他的注意力,那这样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

“你知道为什么万年牢没有其他的访客吗?”弃天帝说,“在我的空间里,情绪波动可以连接到很多东西。”

“那不是很好。”苍轻轻动了动,看起来是比刚才缓解一些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弃天帝在他耳畔说,“我不想接收的情绪,我不愿意知道的信息,都会在这种波动里传进来。”

“我也是?”苍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渐渐放松下来,难怪弃天帝这样了解他,难怪他一上来就知道自己哪里是碰不得的敏感地带。

“你是,也不是。”

“怎么说?”

“你很稳定。”

“那又怎样,不妨碍你窥视那些秘密。”

“不是窥视,是被动打开。”弃天帝在他身体里缓缓抽动,“你的情绪都很纯粹,而且被你控制得很好,所以我不会经常感到这种困扰。”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苍放任自己被他顶得起起伏伏,“也就是说……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你也一样,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越发疯狂的抽送下,内壁渐渐变得温热又柔软,弃天帝不断向深处戳刺,同样露出迷醉神情,“我很久没有好奇过人类的极限了。”

激烈的快感再度涌上来,苍腰肢酸软,眼神渐渐涣散,整个人都被弃天帝托着,仿佛与世界都只通过那个坚硬的支点产生联系。他再说不出话,呼吸碎成细细密密的潮湿吐息。弃天帝又吻了他的眼睛——他其实看不清什么,也不需要看清什么;他也许喊了出来,不过那是只有弃天帝能听到的声音。神在他身体最深的地方释放,一次或者两次,那里饱胀得再盛不下,退出许久还在向外继续吞吐着液滴。

高潮带来的欢愉和失神持续了好一会。苍周围湿漉漉的,灵魂和身体像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分离。

不仅很可怕,而且一点都不快。苍暗自腹诽。他松开弃天帝的手,慢慢站起来,身上刻印着许多暧昧的痕迹,神情却依然淡定从容。

“有清理的办法吗?”

“不需要那么麻烦。”

神打了个响指,他的衣服和清爽的感觉都回来了,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恶作剧,只有疲惫无力的身体证明那经历是真实存在的。

“嗯,我该说声谢吗?”

“那倒不必。”收回双翼之前,弃天帝再次用翅羽拍了拍苍,“好好休息吧,你承受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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