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鳥

作者不明


魔界的萬年牢設在火焰城的最下面,一改火焰通天的炙熱景象,這裏彷彿是被遺忘的角落,冰冷潮溼,到處充斥着腐爛發黴的氣息。牆壁上的火把微弱地掙扎着,發出“啪啪”的燃燒聲,跳動的燭火在陰晦無光的地牢中倍添幾分詭異陰寒之氣。

蒼坐在乾草上欲調整一下坐姿,然而稍稍一動四肢便傳來鑽心的刺痛,蒼蹙眉睜開狹長的雙眼,藉着微弱的火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除了鎖住他手腳的鎖鏈外,棄天帝還在他的五大命門處下了封神箭,讓他的真氣根本無法匯聚。別說逃脫了就連動上一下,都會傳來刺骨的疼痛。

不僅如此,就連牢籠的門上也下了逆反魔源,除了棄天帝自己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這裏。看來這次棄天帝爲了他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蒼脣角微動,彷彿苦笑了一下,繼而又緩緩地閉上了眼。

然而就在剎那間燭火一陣猛烈的跳動,一道極強的魔氣劃過眼前,很快便隱匿在了蒼身後的黑暗之處,不用猜測也知來者是誰,不說這地牢內無法讓人靠近,光是那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魔氣這火焰城內除他一人再無人能及了。

蒼坐在那裏沒動亦沒有睜眼,只是無法運動體內真氣護體被那股魔氣不斷的侵襲着讓他不禁蹙緊了眉。

“如何?”黑衣黑髮的魔者站在暗處,彷彿是一抹暗夜的幽靈悄然無息,帶着一片冰冷死寂的氣息。

“你想說什麼?”蒼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被囚禁的滋味。”

“自是不好受。”

“哈,若是你不自量力來挑戰吾,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是蒼的天命。”

“哦?”棄天帝突然閃身至前,伸手一把抓住蒼的前襟手腕施力便將他提站了起來,面對着那有些慘白無色的面孔,棄天帝嗤笑道:“真是愚蠢的人類,你以爲挑戰魔神的下場就是如此麼?”

蒼沒有說話只是睜開眼對上魔者異色的妖瞳,在火光的映照下那雙紫色的眼睛內竟深幽的像一潭湖水,平靜無波地讓人一眼望不到底,又好似看透了世間的一切,讓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你這個道士實在讓人討厭的很。”

“哈,那真是抱歉了。”

“你就不怕吾殺了你麼。”棄天帝繞至蒼的身後,抓着前襟的手慢慢地向上移去,然後用力地扼住蒼的脖頸,迫使他不得不擡起頭來:“剝皮抽筋,然後再挫骨揚灰……”

“將死之人,又有何懼。”依舊是冷靜到可怕的答覆。

“哦……你自是不怕,那麼其他人呢?”棄天帝附到蒼的耳邊冷笑着狠狠道:“聽說你的兩個同修還活着,不然抓他們來在你面前一點點地折磨致死呢?”

聽到此話蒼平靜的眼中閃動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間而過棄天帝並沒有看到。

“身爲玄宗人,一生的宿命便是對抗魔界。倘若如此那也是他們的天命,爲抗魔界死得其所,天命如此,蒼亦無辦法。”

即便是身處牢籠身縛枷鎖,蒼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那種純正的道家之氣,讓身爲毀滅之神的棄天帝頓感厭惡,恨不得將他頃刻之間毀之殆盡。

然而就是這種清聖的氣息使魔族與生俱來的征服,佔有,自負開始不斷地自心中沸騰起來,這幾種強烈的感覺相互交織在一起,慢慢地籠罩了棄天帝的全身。

這般清高和冷漠的人,才要征服他摧毀他,讓他在自己的手中慢慢屈服慢慢的毀滅!

“好!好一個天命!”棄天帝轉過身將蒼大力地推至牢籠的欄杆處,手依然扼制着他的脖頸欺身貼上:“哼!吾倒要看看什麼才能讓你動容!”

背部狠狠地撞在欄杆上,這種幅度的動作讓蒼下了封神箭的命門處一陣陣地刺痛,瞬間便蔓延到四肢百骸,冷汗立刻佈滿了額頭,蒼咬緊牙關,卻在下一刻感覺到腰帶被扯開,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探了進來……

“這樣看來,還真是一張漂亮的臉,讓吾都不忍心殺你了!”

望向近在咫尺的棄天帝,那絕世的容貌下卻隱藏着充滿了嗜血和毀滅的魔心,蒼能從他彷佛延燒着火焰的雙眸中看出那是一觸即發的征服和慾望。只是身體被束縛根本無力去反抗。

“你想怎樣?”蒼掙扎了一下卻換來四肢更加的疼痛。

“毀掉你如何?”棄天帝脣角微微上揚,黑色的長髮無風飛揚起來。

他說着便貼上蒼的雙脣,棄天帝的脣很炙熱,期初還是很溫柔的摩擦着對方冰冷的脣,然而在得不到任何迴應時便開始嗜咬起來。棄天帝一隻手拖住蒼的後腦迫使他微揚起頭接受他帶着魔族野性的吻。另一隻手則在蒼身體上撫摸起來,手順着光滑的肌膚一路向下滑去,握住那敏感處揉捏套弄,儘可能一切地挑逗着要激起對方的慾望。

可無論棄天帝如何擺弄,蒼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反應,彷彿那具軀體根本不是他的,就連那雙眼睛也依舊平靜無波,清澈的不沾染任何雜質,映着棄天帝愈加不耐煩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燃起慾望的痕跡。

面對着根本不配合他的人,棄天帝的興致也如一團別澆滅的火焰,所有的快感瞬間消失殆盡了,他鬆開蒼冷哼道:“蒼,你真是個無趣的人類!”

“吾勸你還是別枉費心機了,蒼乃是修道人,你這樣對吾毫無意義。”蒼淡淡地說道。

“今日暫且放過你,他日我會讓你自動送上門。”

“哦,那蒼期待着。”

蒼說完便坐下閉眼調息起來,不再看棄天帝一眼。棄天帝極力壓住心中的怒火一甩袍袖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可惡!”

棄天帝回到魔殿之後,便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就算如此也難消他心中的火氣,其他魔兵見此都紛紛躲得遠遠的,唯恐再惹到魔皇小命難保。

此時伏嬰師聽到吵雜聲,趕了過來,看到棄天帝在發火不禁覺得稀奇:“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能耐,惹魔皇發脾氣。”

“你說,如何才能毀掉他,讓他心甘情願的屈服?”棄天帝見是伏嬰師,壓下火氣揮了一下袖子坐在椅子上。

“他?魔皇指的是……蒼?”

“你只管回答便可。”

好似明白了什麼,伏嬰師略略想了一下:“吾還真有個辦法,請魔皇允許吾近前說話。”

“說。”

“是。”伏嬰師微點下頭,拖着藍色大氅走近棄天帝,然後伏在他耳邊細細低語起來。

棄天帝聽完伏嬰師的建議,皺了下眉:“這個辦法可行?”

“自然,就算他蒼得道成仙,也得乖乖就範!”伏嬰師說完,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交給吾。”




之後的幾日裏萬年牢內異常的平靜,依舊與外面與世隔絕一般,每天只能聽到牆壁上火把燃燒的聲音,除此之外安靜的令人感到可怕。

知道蒼在萬年牢內根本無法逃脫,棄天帝竟然命令伏嬰師前來把手腳的鎖鏈暫時摘掉了,雖然這樣的“恩惠”並不能緩解身體疼痛的萬分之一,蒼還是敏感地意識到這背後的目的顯然很不單純,只是預知能力在這上卻起不到任何作用。此刻的蒼彷彿是砧板上的魚,任他棄天帝隨時宰割……

不過蒼的性格一向淡然,即便如此依然平靜地在牢籠內渡過每一天。所以當棄天帝再次跟他相對而立時,他還是那副“要蒸要煮悉聽尊便”的模樣,甚至連微弱的憤怒都不存在了。

“吾看你也不過爾爾,稍微給些好處就這樣的聽話了,如此安逸的囚禁生活就是你所謂的天命?哈……”棄天帝的語氣內充滿了挑釁和嘲諷。

蒼的身體沉在大片的暗影中,雙手放在膝蓋上,除了呼吸整個人沒有動過彷彿是一尊雕像,只是周遭的空氣卻因爲此時的氣氛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直到棄天帝再也繃不住時,忽聽蒼語氣淡淡地說:“棄天帝,蒼本以爲你會做得更聰明些,誰想也只是會用這種激將法,令人覺得可笑。”

棄天帝沒想他會如此回答,自然一愣,半晌又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微微笑道:“若不這樣激你,吾又如何得到吾想要的東西呢?”

暗影裏猶自沉靜的人稍稍換了姿勢,只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棄天帝一眼:“那身爲魔皇的你,又爲何一定非要強求呢?”

“就因爲這個。”棄天帝輕聲一笑,眉宇間竟透出些許邪豔來。他緩步走近蒼的身側慢慢半蹲在他眼前,利銳的指甲輕易滑破那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只是一下,左眼下側便有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絲,血珠濃豔異常,冰涼地滾落至那下頜。

對於棄天帝的動作蒼出於本能地偏過頭,卻不想棄天帝的舌尖也在這時熾熱地糾纏上來,吮吸着那鹹腥的血珠,好似十分享受。

“就因爲你這雙眼睛,對於吾給你的‘恩惠’,毫無感謝之意啊。”

果然,又是這樣……

蒼閉上眼,對棄天帝又一次在脣齒間的掠奪顯得漫不經心。血腥充斥着口腔,身體被緊緊的壓制着,似乎早有預料這樣的結果所以他並沒有掙扎。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對自己這種反應應該很滿意。

“假意屈從,就以爲吾會玩膩了罷手?”暴虐的吻咬並沒蒼想象得那麼久,棄天帝忽然猛地將他一把扯開,目光依然冷淡卻有另一種譏諷的含義:“你是本皇見過的比較聰明的人,卻辦了這件蠢事。”

“……哈。”蒼神色仍舊淡淡的,口氣也是淡淡的,讓人聽不出任何感情來:“你多想了。事到如今,被你脅迫要那絕頂聰明有何用處。”

“哈!不愧是六絃之首,竟連脅迫二字都說得如此清淡!”棄天帝一手製住他腰,一手彷彿要將那下頜捏得粉碎:“那本皇就在這裏等,等到你開口求我‘脅迫’你!”

……

萬年牢內又恢復了寂靜,蒼依舊在原地打坐,他自小這方面修習甚好,如此便能打坐數個時辰,期間無論怎樣的外界干擾,他亦可以平靜待之。如不是臉頰上那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彷彿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不過蒼知道棄天帝就在隱匿在不遠處的黑暗中,雖然閉着眼,仍然能感到那熾熱的在自己臉上掃動的目光。

就這麼坐着,直到傷口血液凝固,直到那個時候,二人均沒有動。

胸口的起伏突然在一瞬之間急促起來。蒼隱隱猜到這異常的反應,以及棄天帝那勢在必得的神情意味着什麼,當他開始努力調整呼吸之時,因爲牽動了真氣,體內的封神箭又無法控制地在五處大穴肆虐起來,蒼白的臉上不覺早已流下冷汗。

像是算準時間一般,本是在暗處的棄天帝忽然緩緩開口,而語氣卻不似先前的霸道,竟是異常的柔和。

“蒼,你還記得當年道魔大戰麼?”

“……自然記得。”

“那麼,你可還記得玄宗宗主是如何死的?”

“被叛徒出賣……唔……”

突然間強烈的熾熱由小腹逐漸攀升上來,禁不住使蒼汗流浹背,身體微微顫抖着,自然聲音中也聽出一絲氣喘,控制被封神箭打撒的真氣已是不易,又在這時被棄天帝問起當年道魔大戰之事,情緒有所牽動,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聲出來。

“本皇當時尚在六天之上,對你們玄宗那兩位叛徒也甚爲關注,你想不想知道,那兩位是如何跟魔界交換條件是什麼?”

蒼深吸口氣調息了一下,極力壓下體內流竄的那股炙熱,不打算再回答棄天帝任何問題。

“也罷,說這些已經過去事也無意義,那就說一說你在萬年牢內外面正在發生的事好了。你剩下的那兩位玄宗同修如何?”棄天帝從黑暗中再次走出來,站在蒼的身邊也不理會蒼是否在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赭杉軍沒有參加道魔大戰,原因是被伏嬰師下了魔咒,現在的他早已經入了魔,就算想幫你吾看都無能爲力……”棄天帝說着頓了一下,垂下眼簾去看蒼的反應。

蒼雖然坐在那裏但身體一直在微微着顫抖着,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就連睫毛上也染了一層霧氣般。棄天帝滿意地一笑,繼續道:吾想只要伏嬰師不死,那這個魔咒大概永遠不會解開。”

“而墨塵音……其實本想將他們都抓來,在你的面前一點點地折磨致死,可惜他在前幾天已經死了。”

聽聞此蒼的身體猛地一震,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棄天帝見狀蹲下身伸出修長的手指一邊勾畫着蒼完美的下頜線一邊在他耳邊繼續輕聲細語道:“想知道是誰殺的麼?”

“不想……”

“是……葉、小、釵!”

棄天帝將葉小釵三個字說的格外重,彷彿再強調這是你們自相殘殺。

“想當初是法門的無名殺了翠山行吧,如今墨塵音又被葉小釵殺了,那麼下一個赭杉軍會是……”

棄天帝還沒有說完,蒼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傾,一口血便從口中噴了出來,體內的真氣和那股詭異的熱流相互衝撞,再加上棄天帝語言上的刺激,讓蒼再也把持不住,只見他雙手撐着地面,修長的手上滿是突起的青筋,棕色的長髮散亂地劃過肩背垂在地上。

“不要……再說了……”蒼大口大口喘着氣,背部劇烈的起伏着彷彿還在隱忍着什麼。




“本皇對你們這種假意清聖之人,最是討厭。”棄天帝似乎很滿意現在這種情況,於是站起身揹負着雙手,來回地在蒼身側踱步:“道魔大戰時也是,現在也是,爲了對抗魔界,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

“蒼,你就是這樣,對得起同修,對得起苦境,就是對不起自己。”

對不起自己……

這是蒼想也沒想過的一句話,他身爲玄宗六絃之首,從成爲那羣小子的大哥開始,就很少再爲自己考慮什麼了。也許是身體的疼痛,他竟然思緒飄忽到很久以前,一個人獨自在藏書閣抄寫古文的時候,那其實不是他犯的錯,而身爲大師兄的他,卻給師弟師妹們擔下了所有責任。

那時翠山行年紀尚小,提着燈半夜偷偷來看他,看見那疲倦又平靜的樣子,當場眼圈就紅了,蒼只是默默地笑了笑,摸着他柔軟的頭髮道:“男孩子,哭什麼。”

那是多麼小的時候啊,那是多麼讓他心甘情願的事啊。

翠,雲染,雪飄……

你們,現在可都好……

“……在給你每天點的香裏放了一些……沾到傷口你就會……”

棄天帝的聲音聽着也不是那麼清晰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身陷囹圄,被人下毒在所難免,可那種溫暖又遙遠的回憶,卻在這時一段一段地跳躍眼前,蒼神色迷濛起來,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慢慢的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麼想要抗拒這樣的感覺了。

棄天帝將他環在自己臂彎裏,看那修長的睫毛隨着濃重的呼吸輕輕顫抖,手指無力地抓着自己的黑色長袍,很像一個落水後被救上來的人。

“蒼……”

魔者小心地用尖銳的手指摩挲着他平緩而乾涸的嘴脣,下意識地這樣呼喚他,蒼微微挪動一下,手掌竟也貼上魔者的臉頰,冰涼冰涼,算是對他的回答。

他很累,累極了。

從成爲六絃之首開始,從成爲苦境支柱開始,這身體這一身骨血,早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早年以前,白雪飄有次偶然見到他在燭光下給苦境草擬對抗魔界的策略時,不止一次地喚他去休息,蒼只是淡淡回答:“沒什麼,吾很好。”

“弦首,你心裏是不是很苦?”

“瞎說什麼,苦境好,你們都好,吾就好。”

“不……你成爲弦首以後,總覺得和我們都疏遠了。弦首,大師兄我求求你了,休息一下吧,就當是……爲了玄宗。”

是的,爲了玄宗他才能休息。可玄宗不是蒼的,蒼才是玄宗的,什麼都是。

他累極了,也是難以入睡的。蒼從出生成長,就是玄宗的希望,宗主的驕傲,一言一行,都極規矩守禮,這樣的蒼,怎能休息?

這樣的蒼,哪裏爲自己活過?

雪白的內襟被人輕輕打開,裏面是結實而上下起伏的胸膛,那隻手由蒼背後解下細長的腰帶,隔着衣物一輕一重地撫摸那下面慢慢挺起的昂揚。蒼半眯着眼,臉頰上稍有了點血色,吐息已是十分凌亂,半裸的胸口上淡紅的兩點挺立起來,唯一不相稱的,是蒼的眼神依然很遠很遠。

“蒼,看着本皇。”

“蒼,不會很痛的……”

“蒼……”

誰在叫他?叫他的本名?叫他這自宗主戰死後再沒有人直接稱呼的本名了……

到底是什麼使他和師弟師妹們漸漸疏遠?

“弦首。”是雲染。

“大師兄。”是白雪飄?

還是數不清的玄宗弟子?

還記得成爲弦首後,黃商子私自下山除妖,受傷被同修救回,自己立在他病床邊,聽得他叫:“弦首……”

“黃商子,你私自下山,罰你禁足一月。”

“可是山下魔物侵害村民……”

“吾已派人除妖,你在此好好養傷,不要擅自行動。”

“可是,大師兄!”

“這是弦首的命令!”

“……是,弦首教訓的是,黃商子知錯了。”

蒼不是沒有看到,黃商子眼底流出一瞬的愕然,悲傷,疏遠以及失望。雖然蒼並沒有如他所說地派出同修,而是隻身一人前往,可那次割在同修身上的傷口,僅僅靠降妖除魔是無法癒合的。

對於六絃的情誼,蒼不是不珍惜,就是太過珍惜,才不由得讓自己刻意站得遠一點。

他,不是不在意啊。

棄天帝輕撫着他修長的臂膀,裸露在衣外的部分淺淺地印着幾道長短不一的傷疤,難以想象在這上面,曾經負擔過什麼東西。

“難以理解的人類……”

魔者竟也嘆了口氣,俯下身利落地褪下裹纏在腿部的褻褲,常年習武讓那雙腿顯得光滑而有韌性,腿間孤零零地挺立着幾乎紅腫的分身,棄天帝用指尖微微一碰,蒼便不受控制地呻吟出來。

“呵呵,已經這樣了啊……”棄天帝小心用手握着,儘管那地方顫抖得更加劇烈,蒼的身體下意識地扭動起來,這種無法釋放而又燥熱的感覺使他很是痛苦。

“蒼,叫出來,解放在本皇手裏吧……”舔咬着那潔白的耳廓,棄天帝的話語甜似蜜糖,似蜜糖似毒藥,浸在人的五臟六腑。魔,似乎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

“你……不要……”一瞬間意識一片空白,蒼本能地用手緊緊扣住魔者的肩,液體少許噴濺在他黑色的長袍上。

擡眼,魔者正直視着自己,完美的脣角帶着不明意味的笑。

“爲什麼……”蒼整個人虛脫了似靠在棄天帝的臂彎中,無力掙扎:“吾……難道就這麼……”

“就這麼讓吾心動?哈……”

棄天帝將那話的後半句接下去,低頭吻了吻蒼仍是迷濛的眼睛:“蒼,你一定沒有跟人這麼接近過,像你這樣的人……”

沒有接近過嗎,不,他們一直都應該很親密的……

如果自己沒有那麼多的責任在的話。

……

“……弦首,你去做什麼?”九方墀繞過後花園,便看見蒼也從這裏走過去。

“是宗主吩咐的。”蒼回道:“有什麼事嗎?”

九方墀一開始支支吾吾,後見他這麼問了便說道:“翠師兄和雲染師姐他們想明晚在後山,約上四奇的四位師兄一起吃頓飯,大師……弦首你也一起去吧?”

“吾……看情況,吾看情況就去。”

“那明晚我們在後山等弦首,很久沒有師兄弟一起談心了,翠師兄好像也很想讓弦首來呢。”

“嗯,吾記下了,吾會去的。”

彷彿等的就是這麼一句,九方墀鬆了口氣,行了一禮後開開心心地返回去了。

蒼徑自來到宗主處,也是規規矩矩地說了些魔界之事,末了,忽然擡眼看向那面容和藹的恩師道,“明晚,弟子有事要隔夜才能回來,至於抵抗魔界的策略……”

“蒼。”未等他說完,宗主忽然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你可知你的責任何在?”

“是……弟子身爲六絃之首,自然擔負討魔大任。”

宗主緩緩地把臉轉向一邊:“這多年來,爲師一直愧疚於剝奪了你和其他師弟妹一樣享受快樂的權利。”輕輕嘆息了一聲:“明晚,你和雪飄他們出去玩吧,整天在藏書閣呆着不知會不會把你悶出病來。”

“弟子……”

“不用說了,是吾有些虧待你了,去玩吧。”宗主話雖委婉,卻在最後重重加了一句:“不過,記住你剛才的話。”

那天晚上,蒼沒有去。

玄宗西方設下的陣不知何故被人破解了,當門下弟子告訴他這一消息時,蒼正是在準備去後山的。

其實,那並不是什麼非去不可的事。

“知道的嘛,我們都知道你壓力比較大的嘛,哈……”

赭杉軍肩膀上扛着喝得不省人事的白雪飄,另一手還拖着早就困成爛泥的九方墀,將他們向蒼身前一丟,蒼本能地伸臂接住。

“照顧好你師弟們。”赭杉軍笑着說道,然後又伸手拍拍了蒼的肩:“好友,也照顧好你自己。”

蒼點頭笑了笑,將九方墀他們帶回屋內,蓋好被子。

至於自己,怕是沒空照顧了。

……

棄天帝喜歡蒼看着他。就像現在這樣迷茫中尚有一絲清醒的感覺,最好。

至於爲什麼想得到他,棄天帝認爲那或許是魔天生而來的,對獵物的佔有慾吧。看到那樣絕塵的一個人,只有據爲己有才能滿足那種迸發而出的慾望。

蒼的雙腿修長且直,順着腿根向上剛剛發泄過的分身軟垂在小腹上,周圍有些充滿情慾的液體。棄天帝將這液體擦在自己的昂揚前端,手指又不懷好意地逗弄起那虛疲的東西,只是片刻的撫摸便感到手下又有什麼豎立起來。

“呃……”

“藥效看來不錯,還是說……蒼,這是你的本能呢?”

“不是……”

蒼低低迴應着,雖然棄天的挑逗的確使身體又躁動起來。

魔者俯身握住他腳踝輕擡起來,折彎在兩側,身體被打開了一個羞恥的角度,蒼偏過頭,不想碰撞棄天帝那赤裸裸的目光。

沒有多餘的前戲,當魔者那粗大的下體冷不防頂入他狹窄的後庭時,因爲撕裂的關係還是滲出了血。

蒼大口喘息着,腰身彷彿弓到極限,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就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楚,他將頭向後仰,盡力讓自己適應一些。

“別亂動,放鬆一點,不然都不會好受……”

魔者在他裏面稍稍抽動了一下,又再次頂入回去,這樣一進一出,已使他痛得倒抽一口氣,然而身體卻在此時無徵兆地被什麼點燃了一般興奮起來。

像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棄天帝脣畔浮起難以察覺的笑容,再次擠進那有些潤滑的地方,聽着蒼在身下不能自已地低聲呻吟着,不禁很是滿足。

疼痛一下一下如跗骨之蛆般,思緒又開始混沌起來,眼前彷彿出現了自己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練習劍法,結果便弄傷了自己,胳膊上被劍挑很很長一道傷口,很疼也流了很多血。師尊趕來爲他包紮了傷口,雖然當時師尊一邊爲他包紮一邊教訓他,但那時候蒼的心裏是暖暖的。

後來道魔大戰也弄的遍體鱗傷,望着滿目瘡痍的道境和玄宗在重的傷也感覺不到疼痛,翠山行沉默着爲他包紮的傷口,那時候蒼的心裏卻是苦澀的。

只是如今這般疼痛是爲何,蒼無從所知更感覺不到心裏是何滋味……

身體就彷彿是一葉扁舟,孤助無力地飄蕩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任由海浪帶動着起起伏伏。蒼突然伸出手搭上棄天帝的臂上,彷彿在尋找着支撐般用力抓住。只是這樣的動作似的上方的魔更加興奮起來,進出的速度也逐漸快了。

慢慢的疼痛逐漸麻木起來,大腦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變得暈暈沉沉,方才閃過的片段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閉上雙眼耳邊彷彿也變的寂靜無聲只有自己有些沙啞的喘息聲。

“棄天帝……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麼……”

“你說什麼?”

蒼緩緩睜開眼睛望着棄天帝,擡起手摸上棄天帝完美無瑕的臉龐:“其實,你也很孤獨吧……”

“胡說!”

“呵……可憐……”

突來的問題讓棄天帝一愣,彷彿觸動了內心不爲人知的某處,於是負氣般用力扣住對方的腰身狠狠地撞擊那柔弱的深處,直至他將慾望全部釋放出來才鬆開那似乎沒了什麼生氣的身體。

再望向蒼卻見他曾經摸着自己臉的手早已經垂了下去,雙眼緊閉失去了知覺。

明明已經滿足了慾望卻在此時感到一陣空虛和迷茫,沒有來由也不知爲何。魔者冷哼一聲打撒這些詭異的念頭,起身抽離開蒼的身體,喚來伏嬰師丟下一句:“收拾一下,給他繼續帶上鐵鏈。”

說完便轉身消失了。

之後棄天帝再也沒有單獨出現過在蒼面前。

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在做夢,只是覺得真的很累很累……

似乎又過了很久,直到那個熟悉紅衣道者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說:好友,你等我!


完結


Pageview: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