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dragora

作者: vampireless

原載於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83865


1

蒼醒過來的時候,男人在他身旁坐着,不知有沒有注意到他醒來。但下一刻,四肢傳來撕裂性的疼痛,讓他眼前頓時一黑。

“你目前動不了啊。”男人說,語氣聽起來很愉快。他一邊將椅子轉過來面向蒼,一邊伸手,將蒼散亂在雪白枕頭上的琥珀色的短髮攏到腦後。“聽說你剪了頭髮。一直覺得你長頭髮的樣子比較好看,但真的見到了,覺得短髮也不錯。”

蒼的眼睛還看不清,只能看見男人的身影又從正前方慢慢到了左側,更加湊近了自己。一種奇異而熟悉的香味自男人身上傳來,彷彿能勾起過往不好的事情。帶着希登石戒指的食指碰觸到了他的嘴脣,順着優美輪廓輕輕劃下,一直到尖秀下頷。


“——還說不出話麼,看了麻醉劑的量沒有把握好……但無所謂,一樣可以發出美妙的聲音。”


——不是麻醉劑……蒼腦中模模糊糊地想到。如果是麻醉劑,他的四肢不會感到疼痛——可能是致幻劑。

他試着動了動手指,卻除了疼痛一點感覺都沒有。男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笑了起來。

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在蒼心中瀰漫開,讓他感到不悅,只是面目上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但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仍然被男人捕捉到了。


“還以爲你已經習慣了……不過,是你的話,總有讓人不會厭煩的花招。”

腰間一重,傷口處已經被男人的手掌覆蓋住——

——模糊的笑容顯得面目可憎。


“狂歡開始了……雖然聽不見你的呻吟,但配樂依然精彩。”


此時窗外傳來一聲槍響——猶如序幕的前奏那樣,乾脆利落地掀起一場槍林彈雨。槍響之中,蒼的臉色隨着血液流失而顯得蒼白,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之間,牽動着四肢的劇痛。

男人的笑容愈發愉悅。

“他們想來搶回你。不知道這一次……他們要付出什麼代價?”

——下一刻,很細微的一聲脆響,蒼的手指被折斷了。從扭曲的指尖掉落下來的鐵釘,宣告着最後一絲力量的耗盡。

“該說你是執着好,還是不知天高地厚?——蒼。”

——雙眼被蒙上的剎那,蒼感到一陣冰冷的顫慄自胸口傳來。身體的一切被赤裸裸的呈現在男人面前,包括那個烙印。這讓男人有一些興奮,覆蓋着傷口的手掌,驟然用力。溫熱的血液流淌出來,竟然成了這個冰冷夜晚的唯一依靠。



2

蒼的臉上流着血,被拖到了男人面前。


“這個貨物原本定了高價,可是一直都在頑抗,倒是很適合有特殊愛好的客人。因爲每次都惹怒客人,所以對我們來說已經是累贅了——本準備殺掉,或是賣到黑市的器官交易場……”

奴隸商人笑着,露出了富有經驗的笑容。

“儘管被抓來很久,但還是沒有經過開發……假如您想要,可以以很便宜的價格賣給您。”

——面前的男人,遮住了夜空。

“——用寶石交換可以麼?”

“沒有問題,用等同於那個價格的寶石就可以。”

“那麼,明天將賬單送到‘酒吧’,有人會給你寶石。”

蒼身上的鐐銬被打開了,商人的手下將他帶到內室清洗。


這個國家猶如一個金錢堆砌起來的島嶼。任何慾望都能在這裏用等量的財富換取,包括世界上其他地方所不允許的東西,比如奴隸。

用兩粒紅寶石,可以換到一箇中年男奴隸,加一些價格,可以附贈小孩。

奴隸在這裏是商品,相貌出衆的將被送去接受教育,以便以後可以從事各種高級工作,賣出天價;其餘的則自幼從事體力活和性服務。

慾望的交易系統在這裏非常完善,核心叫做‘酒吧’,負責中轉。它將客戶介紹給商人,代爲收款與驗貨,從中提成。

蒼被編號爲EFY1654,在七月四日被人以一粒紫色寶石的價格買賣。買主叫做棄天帝,是異度魔界的最高位者。


被買回去的蒼,再也沒見到過棄天帝,便被送往了一個封閉的地點接受教育。他的記憶只有兩段,一段是身處於奴隸市場的黑暗生活,一段就是獨自一人,一片空白。

但過了幾年,他開始在某些時候能見到男人了。照顧他的人開始將他帶到其他地方,比如宴會現場,或者發生交易的碼頭。他在某些地方,能看見穿着英式衣着的男人。甚至在有些時候,男人會望向他,黑金雙眸與夜色交織在一起。

這種目光讓他不適,像是某種有着光滑冰冷鱗片的爬行動物,順着他的脖頸慢慢絞緊那樣的窒息感。

——很厭惡。


蒼不去看他,但卻知道眼前的人能讓自己脫離這一片空白的生活。在那時他已經能敏銳察覺到人與人的關係,比如高位者,比如微不足道的人。



3

蒼不記得第一次和棄天帝獨處是什麼時候。但他記得那是秋天的傍晚,有許多的樹葉落下了,在古老而厚實的石地上堆成厚厚一疊。他被人帶着踏過了紅葉之路,走進了一間華而不實的屋子。

棄天帝像所有領導者那樣,有令人折服的地方,也有一些小毛病。他喜歡不斷地堆積財富和寶物,並將鑲滿了紅寶石的加勒比彎刀與巨幅唐卡放在一起。

蒼覺得這有點可笑,但這間屋子裏的寶物幾乎堆滿了所有傢俱,他不得不站着,以免踩到長絨地毯裏的金懷錶和八音盒。

“看來這是你的樂園。”他略低下頭,看着自己腳邊一個打開的八音盒,上面白石雕的貝殼仙女靜止在了那裏,用琥珀雕成的翅膀安靜地收攏。

棄天帝坐在柔軟而寬大的中式狐榻上,近乎於半躺。

“坐吧。”

蒼環顧四周,四處危機四伏,隨時有將幾百年時光踐踏在腳底下的危險。

棄天帝發出一聲低沉而模糊的笑。

“——你可以踏過它們……你有比它們高昂的價值。”

他指了指狐榻的斜前方。

“——坐在這裏,讓我好好看你。”


擡腳走到那裏,蒼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麼,就像一個飽滿的雞蛋在自己的腳底,生死未卜。這裏的寶物如同泡影,已經和外界給它們的價值完全無關。

那個雞蛋碎了——應該是個石雕的小雕像。和千萬隱藏在房間這片森林的寶物一樣,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價值。人在這裏,也會和這些東西一樣。

棄天帝看到蒼坐在了地上,嚴謹扣起的領口有一個黃水晶領釦,在夕陽的霞光下閃着光澤。

男人搖了搖頭,伸手輕巧取下了那個領釦。

“你適合這樣——”

他解開了蒼的衣釦,慢慢向下。

蒼的目光漠然隨着他的手指而偏移,看到了那個希登石戒指。

——男人的手指已經落到了他的腰部,卻一晃而過。

“像斯普廷那樣誇耀自己的力量,沉醉於慾念……那是一種殉道。”

話語隨着男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蒼的眼中。穹頂一角是三聖徒浮雕,隨着日光,漸漸變得模糊。

“聖者成爲神,神墮落爲魔鬼……蒼,你能讓神墜落。”

——這是調情麼……蒼無意之中笑了,頭也擡起,淡紫色的眼睛裏,有一種光芒。他的手被男人拉住,隨後,整個人被拖到了軟榻上。男人將他的雙眼矇住,褪下他身上所有的衣物,撫摸過每一寸肌膚。而蒼卻能從冰冷的接觸中,感受到一種絕對的冷靜。


——不會被慾望吞噬的人,享受慾望,駕馭慾望。


蒼張了張口,想發出什麼聲音,卻沒有了力氣——男人似乎喜歡暗流涌動的沉默。

“……這是強暴。”

“不,是欣賞……我對目前的你沒有興趣。”

他湊近了蒼的耳畔,緩緩咬下直到鮮血的沁出。


“——有讓神墜落的力量,你才可以自由,或是像聖徒艾薩克那樣被毀滅。”

4

或許蒼是唯一一個能夠用一種近乎於淡漠的語氣和男人交談的。


在這個世間,許多擁有凌駕萬物權勢的人,都有些鋒利銳氣的眼神。但棄天帝的眼中什麼都沒有。

——是“無”。似乎是個黑洞,可以將一切激烈的情感化消其中,

而與他在一起的蒼,漸漸成了冷漠的人。這是一種天性,或是耳濡目染。

不論如何,棄天帝是喜愛他這種天性的。他准許蒼在他的樂園中停留,並且將蒼帶往許多場合。黑暗的宴會中,很多人都認爲蒼是幸運兒,少數人覺得他很不幸。但這外部認知對於蒼來說毫無意義,他只是不斷吸收他看到的。

蒼的世界,分爲兩塊。屬於他自己的那一塊純然空白,屬於棄天帝的那一塊已經近乎於晦澀的陰寒。


宅邸中的侍者都無比安靜,從性格到腳步,維持一種絕對的寂靜。蒼躺在天台黑色大理石地面上,能夠一個人發很久的呆。那是真正的發呆,往往回到現實世界時,已經有侍者沉默地站在他身邊,將他帶回男人的所在。

——通常是黃昏,下午茶剛剛結束,空氣裏還有淡淡的肉桂與丁香的味道。

然後,或是棋盤,或是橋牌,開始微不足道的娛樂活動。沒有外人所想像的馬術與禮儀課程——甚至在蒼十幾年的人生裏,禮儀課程對他僅僅是個模糊的名詞。而有時則靠得比較近——出於天生的控制慾,他偏愛讓蒼像某種溫順的動物那樣伏在他膝頭。

這個姿勢總是很短暫的,因爲蒼永遠都喜歡轉身躺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這種時候,棄天帝似乎是從不堅持的。他有耐心,樂於去看蒼不受教化的樣子。


某些夜裏,他會執着於他的欣賞。

在任何地點,任何情緒,他非常喜愛每一次的欣賞。

蒼明白殉道者將自己的一切向天神剖析,但他不是殉道者。殉道者的存在,對他來說太可笑,他只覺得男人在做一件浪費時間的蠢事。


——眼睛有時被蒙上,衣物開始褪下,一直能感受到對方光滑冰冷的衣料貼上赤裸的身軀。但棄天帝從來只是看着,靜而深的目光幾乎將蒼剖開。

他探索蒼身體的每個部分,蒼能感到這些過程沒有任何感情。就在這漫長而沉默的過程裏,他自己所存不多的感情,似乎也隨着男人冰冷的手被抽走了。


“沒有兩條手臂,可能還會更加耐看。”

他略笑着自嘲,第一次在被探索的過程中出聲。

——男人的手頓了頓,緊接着,向下分開了他的雙腿,碰觸到了那個隱祕之處。蒼有一剎那的顫慄,來自本能的抵觸。

“害怕麼……既然這樣,就不要出言挑釁。”

“咳……”

動作引來腹部的壓力,蒼有些難受。

棄天帝解開蒙住他雙眼的布,面容在月色下帶着讓人惱怒的玩味笑容。蒼兀自赤裸躺在床上,淡然雙眸不再有絲毫波瀾起伏。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居高臨下,伸手將被子拉到他胸口。

似乎想到某件有趣的事情,他又俯下身,開口。

“——那邊的教導者告知我,你是所有學生裏唯一不用空調的。”

“有一樣東西叫做熱水袋。”

“在奴隸市場形成的習慣麼……”

“難道你指望他們在籠子裏安裝中央空調?”

——蒼的眼神愈發冷了下去,閃過一絲莫名笑意。

棄天帝把他到脖頸的短髮拂到耳後,靜默中沉思着什麼。過了很久,蒼幾乎入睡時,他忽然說,“把你關進籠子裏也不錯。”

蒼沒有說話,以往的畫面只在他腦海中有一瞬間的閃回,就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白鐵絲鳥籠,那裏面關着一隻黑色的老鷹。



5

異度魔界所擁有的培訓基地,是位於K市某大樓的巨型地下室。那裏有兩個出入口,一個是異度魔界總部,一個則是K市郊區的垃圾填埋場某處。

上位者總能有些特權,因此被棄天帝親自帶去的蒼,並沒有和其他“學員”一樣參加集體訓練。他所接受的訓練,似乎來的更加讓人匪夷所思。除卻必備課程,還有一些娛樂項目。

例如古琴。

蒼有一把古琴。是在他開始古琴課後的一週,棄天帝派人送入基地的。除了古琴之外,還有其他種種樂理課程,繪畫課程。蒼將這歸結於男人的惡趣味,並且毫不掩飾地進行鄙視。

——但古琴的確是一把好琴。在基地那麼多年,只有琴沒有被更換。


棄天帝看到蒼手邊的琴,說了些什麼;距離他較近的侍從,聽見那句話似乎是“保養的不錯”。

蒼很愛惜這把琴,他知道這不是世上最好的琴,但卻是最適合自己的。

人要明白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而不能盲目去追求最好的。後者往往追尋一生都一無所獲,而前者總能適得其所。

蒼伏在琴臺旁,午睡。棄天帝忽然進來,動作很輕,但依然讓他醒來。

“如果是送下午茶來的,我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

“只是出去走走。”

男人的手放上他的肩膀,語氣溫和。


——剛過午後,外面的陽光白熾着讓人難受。

熱得連蟬鳴都聽不真切……和屋內涼爽的冷氣形成對比,沒有人想出去。

窗外卻傳來了這些日子來第一次聽見的、陌生人的交談聲。蒼擡了擡眼。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應該在抱怨氣溫。

感受到他有些困惑的情感,棄天帝說,“那是我的兒子,朱武。”

蒼散了一會神,然後點頭。他不想出去,但男人似乎對於這件事情很堅持。

“……等他進來不行麼。”

“別任性,蒼。”

蒼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不過堅定拒絕脫下夏衣穿西裝。這一點,男人任由他決定。哪怕蒼一絲不掛跑出去,他的眼角都不會動一下。

穿着木屐和夏衣的蒼隨着他與侍從下樓,外面明晃晃的陽光蒸騰地面,冒出了熱氣。大門那裏有一個揹着揹包,穿着格子襯衫和帆布褲的人,鴨舌帽下露出些許紅色髮絲——大約二十多歲的人,有那麼點玩世不恭,整個人和這棟房子格格不入。

就那樣莫名地,蒼對朱武有了一些不同於他父親的好印象。

朱武身邊還站着一個青年,下頷尖秀,但卻戴着遮掉了半邊臉的墨鏡,蒼白的臉上帶着點冷然笑容。看到棄天帝的時候,青年行了禮,而朱武左顧右盼,好像沒見到眼前衆人。

“朱武。”

——青年提醒了他一聲。

朱武沒法繼續熟視無睹,於是目光轉回人群,努力略過他的父親,不知怎麼的落到了蒼的身上。大概由於蒼的打扮在一群西裝筆挺的人裏面太醒目,或者是因爲年齡相仿。

“哎呀,初次見面。”他張開雙臂朝着蒼走過來,蒼推測假如不是由於旁人虎視眈眈,恐怕還會有個標準俄式舌吻禮。

出於禮數,蒼也頷首,朱武攀着他的肩膀,往屋裏走去。青年往前走了幾步,到了棄天帝身旁,然後衆人再進屋。和蒼在一起的朱武,與身後的人群拉開一定距離,突然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創意新穎的話——其內含與藝術性遠大於蒼在奴隸市場聽到的那些髒話。大概怕蒼誤會,特意說明“是罵那個老不死的”。

蒼有些驚訝,隨即笑了笑,從腦子翻出古早的記憶,教給朱武一句殺傷力比較強大的。

“他X是在生他的時候把他腦門夾壞了。”

朱武愣了,盯着他,努力想在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找到一點破綻。過了很久,吐出一句,“人不可貌相啊……”

蒼點頭,“彼此。”

朱武大笑。

——於是兩人迅速統一戰線,志同道合。



6

回憶在朱武回來的那天啞然而止。

槍聲漸漸低沉下去,蒼的眼神靜而又靜,暗流潛伏。因爲被黑布蒙上,所以男人看不見他的眼神,他也只能知道男人在他左側。

下一刻,黑布被解下,他重見光明。

棄天帝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有一個人倒下了,猜猜看吧——猜對了,我就救他。”

蒼轉過頭,脣緊緊抿着。過了一會,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是一個即使我猜不對,你也會救他的人。”

男人側過頭,眼中的光不知是讚許,或是窗外一晃而過的月色。

“真無趣。”他說。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聲音分明還是溫和的,但到了下一句,風雨驟變。 “——可是我對他失去耐心了。”

蒼咳了一聲。 “我該說什麼……?‘當心日後無子送終’這樣的蠢話?”

藥物效果稍稍減退,他能夠比較輕鬆地說話。腰間傷口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是寒冷。

——大概由於剛才的折磨,傷口被擠壓住。蒼想到這裏,忽然想起某位好友的處世態度。

“躺着享受總比烈婦撞棺來的好看”。

蒼一直很佩服那位好友,可此時此刻,居然想不起他的面容。


“你在分心。”

察覺到他的散神,對方開始引起他的注意。採用的方式比較直接,是將熱茶澆在傷口處。蒼的身體頓時緊繃,痠痛的下身也抽搐了一下。傷口結的血痂開始融化,露出裏面鮮紅的嫩肉。

黑色的床單已經被血浸到發硬。

“那年你第一次逃跑的時候,被抓回來,只是受了一些小懲罰。不過不久你又逃走,如果不是被人揹叛,恐怕現在又是一幅新的局面了。”

——蒼的腦海中劃過一個金色的身影,而面上毫不動容。

“——兩年前你離開,投靠玄宗,一直到現在……我覺得應該對你採取一些,”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措施。”

“……藥物……麼。”蒼依稀記得自己昏迷前,眼前晃過的一些場景,甚至細緻到藥瓶標籤。

男人的笑容愈發愉快。 “這可是高於黃金數倍價格的高純度極品,一次在你身上的量,足夠襯得上你的價值了。”

“在下應該感到榮幸?然後投硬幣占卜自己是心血管衰竭或是呼吸道衰竭而死?”

“不,”棄天帝搖了搖頭。 “你看,我會好好照顧你。”

蒼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裸露在外的肌膚感到一陣寒意。他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近乎於無知。

他罵了一句,然後閉上眼,發出了笑聲。男人似乎很喜愛他這種放棄掙扎的樣子,在他鎖骨上印下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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