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

卷九：活隕石

門口附近桃樹意外綻放了一樹桃花，與這個季節的櫻花相映成趣．

　　小翠捏了一盒壽司，也許試想趁著天氣晴朗出門賞花食用，不過鳥妖喜歡的蟲壽司，除了小翠以外究竟會有誰敢吃？

　　蒼撐著傘，小翠拎著裝壽司的飯盒，漫步在山裡的櫻花步道上，賞櫻也順道研究人類的掃墓文化．

　　『蒼，空氣都被香灰污染了．』

　　蒼轉了轉手裡捏著的桃花樹枝．『人類燒香燒紙錢求心安，不過燒紙錢的文化並不符合人類自己制定的環保標準．』

　　『我們是不是也該應景去掃墓一下？』小翠問道．

　　蒼摸下巴．『盜墓可能更應景些．』

　　前方的櫻花樹下站立著一名帶髮修行的僧侶，他雙手合掌道：『萬物緣起緣滅皆有定數，施主萬萬不可騷擾亡者墳墓，阿彌陀佛．』

　　『一步大師！』

　　『桃子，你果然來了．』蒼說道．

　　一步桃子合掌，深深鞠躬．『小僧觀星象得知施主將有一劫，特此前來提醒施主小心劫難，多行善舉逄兇化劫．』

　　蒼淡淡笑．『敢問大師是何劫難？』

　　『桃花劫．』

　　步道的另一邊有一棵桃樹，滿樹桃花不合時宜地綻放著，微風吹拂過飄落數片花瓣．

　　『桃，花，劫．』蒼一字一字地說，看著一步桃子溫和的眼神，忍不住動手捏他的下巴．

　　『我的桃花劫早已度過，桃子，你以爲我還會錯第二次嗎？』

　　一步桃子並沒有閃避，他深深看蒼一眼，說道：『倘若這是你的願，我願捨身爲你度這個劫．』

　　『桃子……』

　　『蒼……』

　　『撲疵！』小翠忍不住笑出聲，打斷兩人高來高去的含情脈脈．

　　桃子接過蒼手上的傘，蒼手支著下巴也跟著笑．『桃子果然一點都沒變．』

　　『蒼，假使你真的需要貧僧捨身成仁，貧僧的髮帶隨時爲你而斷．』桃子微笑說道，很久很久數不清多少年前桃子就用卍字髮帶束髮，象徵他從此帶髮修行．

　　當時沒有人，包括蒼，都不知道一步桃子爲何要束髮修行的真正原因，從此『捨身成仁』這詞就成爲桃子見到蒼必說的話．

　　『你來找我不會只爲了重複你的口頭禪吧？』

　　桃子從斜背僧袋裡拿出一塊圓石頭．『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這是？』

　　『隕石．』

　　蒼接過石頭，正面與背面和側面都有花紋，紋路看來有點像五官輪廓．

　　小翠靠近石頭，突然將耳朵貼上去．

　　『石頭有心跳！』

　　蒼觀察石頭，也仔細聽．『真的有心跳，桃子，這顆真是隕石嗎？』

　　桃子說道：『這顆就是剛從Ｆ國運來，在高空將Ｆ國客機打穿一個大洞的天外隕石．』又補充道：『它也是目前人類所知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顆活隕石．』

　　細聽隕石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頻率比一般人慢上數倍，蒼拿起石頭對著陽光查看，細微地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脈絡透著陽光竟轉爲金黃色，蒼微笑將隕石放置於地面．

　　『若我說它不是外太空來的隕石，而是裝成一顆隕石的旅行妖怪你信不信？』蒼說．

　　桃子蹲下來研究隕石，小翠用手指戳隕石，沒有任何反應．

　　『你有何根據？』桃子說道．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回到絃奇軒，小翠拿出茶盤泡茶，蒼卻慢悠悠磨著朱墨，毛筆蘸硃色墨水，在隕石上畫了幾筆．

　　『桃子，說說你怎麼得來這顆石頭，我想知道他的來歷．』

　　小翠奉茶給一步桃子．『一步大師請用茶．』

　　『小翠泡得茶果然比蒼泡得好很多．』桃子感嘆道，蒼手指在空中無聲撥絃，桃子手上的茶杯突然破了．

　　『蒼！』小翠瞪蒼，後者眨眨眼十分無辜的樣子．

　　小翠換了個茶杯遞給桃子，桃子喝口茶說道：『某一日我如常唸誦早課時，突然佛祖顯現在我眼前，祂交給我一顆石頭，就是這顆了．』

　　眼看蒼又要撥無聲的空氣絃，桃子趕緊補充道：『咳，開開玩笑．昨日傍晚時我的一名法借信眾來找我，他帶了這顆隕石想讓我幫他們摸清楚石頭的奧祕．

　　聽他說這顆隕石已奪走百來餘研究人員的性命，我已爲它唸誦七七四十九遍大悲咒以超脫冤魂，卻仍是看不出當中奧祕，於是便帶他來找你．』

　　『先吃塊糕點．』蒼遞給桃子一小盤餅幹．『附近蛋糕店做的無蛋烘焙餅幹，純素可食．』當然就是貓妖蛋糕店出品的餅幹．

　　咖咖，咬餅乾的聲音很清脆，不可思議的是隕石居然晃動了兩下，蒼更加故意站到隕石前面吃餅幹，咬得咖咖作響．

　　『蒼，石頭裂了！』小翠驚奇道．

　　蒼微笑．『遠古的傳說中有一種妖怪最善於遷徙，當他們要更換居住地時就會縮小自己的身體縮到蛋形，再偽裝成石頭模樣乘著風或海浪到處旅行，等到了適合的地方就會降落從石頭蛋中恢復爲原本的樣子，這類妖怪中最著名的代表妖怪就是中國傳說中七十二變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聽起來是很厲害的妖怪呢．』小翠仔細盯著裂縫越來越大的石蛋．

　　『不要想像他出來的樣子，這種旅行妖怪當他破蛋而出時會變成在旁陪伴的人最想看到的樣子，所以快收起你的幻想力，我可不想看到一隻大型屍蟲妖．』蒼說道．

　　桃子摸下巴．『我該想像它會是隻米你蒼還是米你阿來？哪個比較好？真是非常傷腦筋．』

　　蒼撫額．『如果你希望被它吸乾妖力就儘管想像，旅行妖怪獲取妖力的方式就是寄生，所以它才會變成陪伴他的人或任何生物最想見到的模樣．』

　　桃子合掌．『阿彌陀佛．』

　　於是當石蛋裂開的瞬間，蒼與桃子和小翠見到一尊金光四射的莊嚴佛像，四個非人類都囧了，發覺變錯的旅行妖怪想再變成別的樣貌卻被蒼以琴聲制服而現出真身．

　　『水母！』小翠說道．

　　半透明的還泛著白光的水母體說道：『真沒禮貌，我是星蜇妖，不是海蜇也不是水母．』

　　水母妖，或者說星蜇妖，它微微揚起傘蓋像揚起下巴．『我可是高尚的星際旅行者，你們如果聰明的話就乖乖站著讓我吸乾妖力，作爲交換條件我可以讓你們死前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蒼微揚脣角，說：『我打賭你沒辦法扮成我最想見到的人．』

　　『與我打賭可是得付出代價喔！嘻嘻嘻．』

　　星蜇妖伸出觸手碰蒼的額頭，自己也漸漸改變形體，小翠與桃子都聚精會神地看著星蜇妖，只見到星蜇妖拉長之後變黑，當他伸長身後的闇黑翅膀時突然轉爲透明，慢慢地又恢復成星蜇妖的樣子．

　　『你贏了，我的確無法擬態成祂的樣子．』星蜇妖在空中飄遊著說道．

　　蒼微笑著．『其實即使是我輸你也無法取走我的靈魂．』

　　桃子補充道：『蒼是物妖所以沒有靈魂核，因此可說是沒有靈魂．』

　　蒼在心中下註解：是沒有靈魂核卻有妖核，換句話說就是死亡之後的妖核本體如果被消滅，就會永遠消失於世間再不復存．

　　小翠感嘆道：『蒼，就奸詐程度而言你果然比惡魔還惡魔．』

　　星蜇妖上下搖晃著傘蓋，看起來像是點頭表示同意．

　　『妖界公約第七百五十四條中規定寄生妖怪不得隨意傷害人命，違者得處天雷極刑．蒼，看來我們可以坐著等打雷．』桃子說道．

　　星蜇妖趕忙道：『其實我是魔物，不是妖怪不可以適用妖界法律．』

　　『魔物應當斬立決．』桃子唸動口訣，無數桃木樹枝從地面伸出捆住星蜇妖，一根樹枝變成利劍模樣，直指向星蜇妖傘蓋正中處．

　　『我，我沒有殺人，我吃的四個靈魂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給我的，其他人是爲了奪取我自相殘殺才死，都不關我的事啊！』

　　蒼輕拍桃樹枝，從樹枝中拎起星蜇妖．『將你吃掉的靈魂吐出來．』

　　星蜇妖吐出四顆光球，蒼將它倒置搖晃又吐出五顆，之後就真的空了完全吐不出來．

　　本來是半透明的星蜇妖更透明瞭，蒼塞了一大塊貓妖蛋糕店出品的餅幹給星蜇妖，又恢復原本半透明的樣子．

　　『這個人類餅幹居然比靈魂能量更加能補充妖力，我還想要更多，可以多給我一點嗎？』星蜇妖在空中飄來飄去．

　　桃子說：『我那邊有比這個餅幹更純粹的妖糖結晶，你想要嗎？』

　　『想要，想要！』星蜇妖使勁飄來飄去．

　　『可是禪院不能留宿妖怪啊．』桃子看著星蜇妖說道，蒼在心中吐嘈：整個禪院就是妖怪開的，還說不能留宿妖怪？

　　星蜇妖忽地發出白光，形體漸漸拉長成穿白襯衫牛仔長褲的少年模樣，合掌道：『大師您看這樣行不？』

　　桃子眼睛一亮，說：『小施主可有名姓？』

　　裝成人類少年的星蜇妖抓抓頭．『曾經有人類說我長得很像阿飄，不如就以飄字爲名，我喜雪白色以雪爲姓，就雪飄吧．』

　　這一日，蒼與小翠見證了一步桃子大師導妖魔入佛道的傳奇，而桃子所屬的禪院從此多了一名灑掃義工美少年．

　　桃子帶著雪飄走後小翠說道：『蒼，雪飄變成人的模樣與你有幾分相似．』

　　蒼摸下巴．『當年我就是變化成那副模樣在桃樹下搭訕桃子．』

　　小翠驚奇道：『原來是你對桃子大師始亂終棄，大師才傷心地出家爲僧阿？』

　　蒼回答：『是桃子對我始亂終棄才對．』

　　『怎麼可能？』小翠很驚訝．『怎麼始亂？怎麼終棄？』

　　『當年我只不過請桃子幫我弄些松脂來，松樹暗戀桃子多年一定會答應交出松脂，桃子居然寧可束髮出家也不幫我弄鬆脂，唉，我是誤交損友啊．』

　　小翠合掌．『阿彌豆腐，桃子大師您辛苦了．』

　　禪寺裡雪飄正在掃掉落的樹葉，突然一顆松果掉在他頭上，他看了看身旁並沒有松樹於是看松果．

　　松果上頭刻了一行小字：桃子我永遠愛你．

　　是的，一步桃子大師的禪院裡的確沒有松樹，可是禪院外卻長滿一圈松樹，在不應該長松樹的海拔高度這是一種植物界的奇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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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到今天ＪＪ都非常抽…… = =+

　　神樂連載如果先寫上半部會貼到魚羊網,等下半部寫完才會一起貼來Ｊ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