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

作者：涉江踩鴛鴦

第1章 纏（正文）

“蒼，用涅磐劍殺了吾。”

手起，劍揮，人亡。

閤眼那一剎，一滴淚悄然滑落。

“棄天帝，你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莫名的，有種沉重的感覺。心，一瞬間的窒息，一瞬間，而已。

蒼從來是溫和內斂的，哪怕昔日道魔大戰，玄宗幾近覆滅，他尤能收斂悲傷，一肩擔起六絃之首的責任，及至同修好友一個個離去，及至自己手刃昔日叛徒，及至最後孤身一人。

蒼之悲，蒼之泣，深埋心底。

這滴淚，卻是祭奠，蒼之死亡，蒼之重生。連同心底那一絲悸動，埋葬於萬里狂沙。

睜開眼，蒼，仍是那個心懷天下蒼生的六絃之首。

蒼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置身於一間密室，四周充斥着沉重的魔氛。

有人說，修道者的夢境也是一種預見。

不同於觀天象而測天機，夢境，更爲玄乎。

蒼從來知天機而行天命。違背天命，帶來的只會是更多不可預期的後果。然而有時，卻是哪怕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要與天一抗。只因，心存慈悲。

蒼曾與好友赭杉談及自己所預見的未來之象。多年過去，雖未再提起，卻也是始終懸心此事。

待到毀滅之兆始顯，蒼毅然去到陰之間，面對一個明知不可敵卻非得與之抗衡的強大魔物－－棄天帝，而後被禁萬年牢。密室所指，卻是，囚。

其實，很多事情，看到了開頭，也就猜到了結尾。

只是，中間的過程才是故事。

如同夜幕中一場華麗的煙火，明知結局只有寥落，升空散開的一剎卻也璀璨的讓人動容。

他與他，註定身處異間。

“你說吾寂寞，那你就永遠留下做吾的奴隸吧。”那位高傲自負的墮天之神如是說。

肌膚相親，裸裎相對。

蒼默然。或許，他與他對“奴隸”兩個字的理解有明顯的偏差。

一方是對新遊戲新獵物興致勃勃，一方是淡淡然無可無不可。

那種隱忍的高傲的神情對一個征服者而言是一種挑戰，更是一種嘲弄。

棄天帝無疑是個霸道的掠奪者。掠身是下策，針對人心靈的弱點，徹底攻陷心防才是他遊戲的趣味所在。

時間的流逝在異度空間無差。一千多個日夜，掠奪與被掠奪、掠身與掠心的遊戲也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直到最後，棄天帝驀然發覺，魔，應該是主導七情六慾，而不是被七情六慾所控制時，所謂的遊戲消遣，是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離開萬年牢，蒼，依舊是那個以除魔爲天命的六絃之首。而棄天帝，依舊是那個要毀滅污穢人間的毀滅之神。

只是，“一旦你們讓棄天帝一敗，現出破綻，吾就會採取玉石俱焚之招，與他同歸於盡。”

只是，一次又一次獨對他的手下留情，實在不符合魔的作風。

敗，棄天帝確實敗了。

聖魔原胎受到不可彌補的創傷，哪怕是身爲再生之神，也再難修復。

漫天的黑羽消散於天地。

而蒼，親手斬斷他再次親臨人間的唯一媒介。

一滴淚滑落，埋葬在萬里狂沙。

這，就是他與他最終的結局了吧。

第2章 斷篇殘章之《局》

“下棋吧！”棄天帝非是詢問，只是命令而已。

手微揚，牢裏瞬間多出一個棋盤和兩盒玲瓏的棋子。卻非一黑一白，而是兩方皆爲白子。

下棋，是棄天帝心血來潮偶爾爲之的消遣。

琴棋書畫，堪稱風流人物必然之能爲。棄天帝似乎認爲，蒼應該是對這些很熟悉的。

可是蒼非是什麼風流人物，只是一個道子而已。

對於棋藝，卻是涉及的不多。最初，兩人各執黑白棋子，蒼由剛開始的不熟悉，漸漸能與棄天帝平分秋色。

棄天帝不惱，本就是消遣而已。

他喜歡看這個叫“蒼”的道士微皺眉頭或低頭閉目思考棋局的樣子，那會讓他感到愉悅。

而且贏家會有不錯的獎勵。當然，這個獎勵從來都是因他心情而論。所以每次黑子一寸寸攻城掠地，白子被圍無路可走時，他總是莫名的興奮。

某天，下棋時，棄天帝突然問蒼，“於這棋盤你看見了什麼？”蒼答道“陰陽之道，黑白分明，對立的廝殺戰場。”

棄天帝突來不悅，揮手掀落了棋盤，提前獎勵自己——對他來說，棋局的贏家永遠是自己。

自此後好長一段時間，棄天帝未再用下棋做消遣。

之後再對弈時，棋盤上就只剩下一色棋子。

無疑的，棄天帝是喜歡看蒼爲難的樣子。那一貫的平靜，波瀾不驚的表情，着實令他很不悅。

而今天，應該會有很不錯的收穫。棄天帝嘴角微揚，隻手撐着頭，看着對面思考棋路的人。

“方才伏嬰師送來消息，魔界與正道在矗理原交鋒，玄宗那個叫墨塵音的道士開啓陣法獨對吾魔界四將，兩敗俱傷時，嘖，”停頓一下，棄天帝似乎對這個結局很不滿，“一名叫葉小釵的人出現了。你猜，這場戰局，最後是怎樣了呢？”棄天帝好整以暇說道，不出意外的看到對面之人執着棋子的手一頓，呼吸瞬間變得微促起來。

“…怎樣？”墨塵音……蒼心頭一緊，乾澀地問道。

“玄宗的道士都是這麼愚蠢麼？自身都難保了還可笑的想要解除葉小釵的封印，最後自取滅亡。”棄天帝無多餘的刁難，很乾脆的告知。

蒼煞白的臉色讓棄天帝很是受用，只是彷彿不夠似的，他繼續傳達着伏嬰師帶來的消息。

“對了，你們玄宗還有一個叫…赭杉軍的吧，嘖，他趕到的時機剛剛好，來得及接住那個人倒下的身子。……”

“夠了…”蒼身體微微發顫，緊緊閉了雙目，低啞的聲音傳達着怒意。

怒，怎能不怒！他能夠知道，赭杉將會是如何的自責與悲痛。當日赤雲染與白雪飄身亡時，他已體會過那種無能爲力。

“哈！憤怒嗎？”身影瞬動，棄天帝已移至蒼身側。

“你不知道，你那總是一臉平靜的表情實在是令人無趣。而現在，有趣多了，不是嗎？”伸手撫上蒼的臉，棄天帝興致昂然。

蒼揮出一掌，一道氣勁貼着那俊美無鑄的面容擦過，削落一縷黑亮的頭髮。

“會反抗的奴隸，果然有趣！”棄天帝不怒反笑，然笑意未達眼底。

一揮手，蒼被氣勁掃倒在小桌上，棋盒摔落在地，棋子也零星掉落。

空氣中傳來裂帛的聲音，卻是棄天帝撕破了蒼身着之衣袍。

“吾之奴隸，愚蠢的反抗只會增添吾遊戲的樂趣。”

下身被強勢的闖入，突來的刺痛讓蒼眉頭緊鎖，冷汗爬上額頭，咬緊牙關卻是強忍着不發出一絲呻吟。

桌上棋盤的棱角，棋子的恪人，在他白皙的背上留下一片青淤紅痕。

“吾說過，只要吾還在這異度空間，你就得永遠留下做吾的奴隸。所以，收起你那些無謂的情感吧！”

半昏半醒間，蒼聽得他如是說。

真是霸道而任性的神祗啊。人間之所以精彩，就是因爲人有着這樣那樣的情感。孤獨的神，要如何體會？

第3章 斷篇殘章之《那一天》

“癡人，遊戲結束了。”棄天帝聚集功力，準備一擊了結伏龍和赭杉軍。

然一直凝神閉目的蒼突然出手，“蒼龍玄”加之伏龍赭杉攻勢，三方匯聚，硬是把棄天帝靈影推入隙縫。

棄天帝氣急，那個愚蠢的奴隸竟敢插手他的遊戲！

禁錮的空間，封閉的密室，萬年牢實在是個了無生趣的地方。

幸而蒼是個沉靜的人，不會因着密閉而心生鬱結。何況，棄天帝似乎並不樂於給他私人空間清靜。

樂此不疲的遊戲，是棄天帝的趣味所在，卻也是他的噩夢。

沉淪，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於是，對自己，卻是深深的自厭。

離開，站在對面，終究是唯一的選擇。

他與他，終歸是殊途。

赭杉兩人安全離開，蒼松了一口氣。真氣妄動，受到反噬，此時方覺那焦灼之痛。

背靠着牆壁喘了幾口氣，真氣的逆衝讓渾身經脈像是烈火焚燒般難以忍受，血液彷彿都被煮沸了。

全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囂着疼痛，身體微微顫抖，蒼未曾吭聲，只是撐在地上的雙手不住地曲起，指節發白。

咳出的血跡還未來得及拭去，頭微揚緊抵着身後牆壁，露出纖細的頸項，冷汗浸溼的髮絲貼在臉頰，眉頭微微皺起，卻是未曾發出一聲呻吟。棄天帝靈影迴歸萬年牢，看見的就是他靠着牆微微喘氣的模樣。

“你還是沒放棄離開？嗯，吾講過，你要永遠留下做吾的奴隸，哪怕是死了，依舊是！”

“……你，殺不了吾。終究，吾還是會回去。”一陣咳嗽過後，穩了穩氣息，蒼說道。

“無魂之軀，終究是拖不了多久！”伸手卡住那纖細的脖子，棄天帝怒道。

“是啊，所以吾是賭命了。”蒼吃力的說。

棄天帝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皺，手上卻是加大了力道。

現下功體本就虛弱，加之這一瞬間的窒息，蒼只感眼前一黑，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鬆開了對蒼的禁錮，手卻未曾離開。放輕了力道緩緩撫着白皙中已然泛紅的頸項，棄天帝雙瞳閃過一絲迷惑。

這般的寧折不彎，不會討好主人的奴隸，他卻還沒有厭倦。

爲什麼？這個問題在腦海中閃過無數遍了。

眼前這個人，昏迷着眉頭微皺，呼吸微弱，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汗溼的發貼在臉頰，頸項，本應是狼狽，卻無端的顯出一股子曖昧。

是了，他們每次交合過後，似乎也是同樣的情形。

哼！奴隸！

棄天帝突然恨恨的一口咬上那節白皙泛紅的脖子。

蒼眉頭皺得更爲厲害。

棄天帝不自覺的伸手撫上蒼眉間，待回過神來，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蒼。棄天帝若有所思，把這個字含在嘴裏細細品味。

“罷了，如果你真能離開，就讓吾見證你的能爲吧。”似溫存般，攬過蒼的身子，棄天帝施展魔神威能，蒼因被反噬而逆衝的真氣平靜下來，眉頭也隨之舒展。

這番靠在棄天帝懷裏，從未有過的溫順之姿，讓異度魔神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這樣也不差。

奴隸啊…哈！

第4章 斷篇殘章之《祭——終曲》

平靜的面容，迷濛的雙眼，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是看遍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後，歲月的沉澱。

內斂的蒼，最激烈的情感莫過於“金鎏影，讓吾怒焰焚心，你將嚐到怒焰焚身的痛苦！”

莫過於“此日此時此地，吾會如願讓你見到六絃之首蒼，如何立於玄宗鰲首，以讓你含笑九泉向亡魂贖罪！”

莫過於……

“吾會採取玉石俱焚之招，與他同歸於盡。”

當一切業已落定塵埃，活着的人，總是要繼續生存下去。

保護要保護的，顧守要顧守的。繼續該繼續的。

神州浩劫之後，萬物慢慢恢復生機。

爲了素還真的復生，神州的希望，蒼再次四處奔走。待到諸事暫告一段落，蒼終於得已回到玄宗總壇。

昔日的熱鬧繁華，如今再也無跡可尋，唯留一地荒煙蔓草，亂石凌立。如同煙花般，絢爛後歸於沉寂。

長袖一揮，廢墟般的總壇瞬間煥然一新。

然而，死物可以復新，人，卻無法復生。

物是，人非。

隱隱透着道家威嚴的總壇，越發顯得淒涼。

“就讓蒼撫琴一曲，聊慰衆位同修好友。唯願天道恆在，道心永存。”

一揮手，怒滄琴現，十指翻飛間，琴聲流泄，整個道境上空流淌着淡淡的哀傷。

絃音道曲，經年不變。

忽然，空氣中傳來一絲奇異的波動。

蒼周圍空間瞬間發生異變。

“嗯，這是…”蒼微微閉了閉眼，似是不可置信。這異常熟悉的魔氛…

濃厚的魔氛沉沉地壓下來，周圍越發顯得靜謐，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良久，一聲輕笑傳來，卻是重重敲在蒼心上。

一片黑色羽毛飄下，輕輕落在琴上。

“棄天帝…”蒼訝然，一貫平靜的臉上難掩驚異。

揚着一張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容，高傲的魔神緩緩走近。

蒼沒有動，只是壓在琴絃上的手指卻不自覺的加強了力道。細細的弦勒傷了指節，沁出血來。蒼卻猶未知。

“這是……意識空間？”棄天帝聞言，微微勾起嘴角，異色的雙瞳閃過奇異的色彩。

“蒼，你可還記得當日吾所說的話？”

…你說吾寂寞，那你就永遠留下做吾的奴隸吧…

蒼一個閃神，棄天帝已執起那隻受傷的手，湊至脣邊，伸舌舔去那一絲血跡。

魔，遇見鮮血總有種莫名的興奮。更遑論，這是他曾經爲之沉迷過的味道。

眸色瞬間變得深沉，棄天帝毫不掩飾他對蒼的渴望。

“錚”的一聲琴響，凜冽的琴音充滿蕭殺之氣，削去了棄天帝半片衣角。卻是蒼隻手撥絃。

“棄天帝……今時今日，蒼與你卻是毋需委蛇。”

神州浩劫已過，異度魔界再次匿跡，蒼之天命，已了。

“是嗎？”

“然也。”

“哈，你逃得了嗎？吾說過，你，要永遠留下做吾的奴隸。今世今生，你就永遠是吾之奴隸。”

……

……

第5章 （惡搞？）番外小劇場

場景一：

【“蒼，用涅磐劍殺了吾。”

手起，劍揮，人……毫髮無傷= =】

導演：卡！蒼，你要砍他的頭啊！用力砍下去！用力，知道麼！！用力！拿出你黑道尼桑的氣魄來！好，各就各位，重新開始！一……二……三……

【“蒼，用涅磐劍殺了吾。”

手起，劍揮，人……】

朱武：（笑倒）不行了，看你正兒八經的拿着劍像要砍柴一樣，吾無法淡定。請允許吾先笑三分鐘。

蒼：……(+﹏+)~

場景二：

【棄天帝嘴角微揚，隻手撐着頭，看着對面思考棋路的人。

“方才伏嬰師送來消息，魔界與正道在矗理原交鋒，玄宗那個叫什麼的道士開啓陣法獨對吾魔界四將，兩敗俱傷時，……】

蒼：他叫“墨塵音”！不是叫“什麼”！

（導演：對，名字一定要說清楚！）

棄天帝：人間滴小人物，吾木興趣知曉伊滴名字！

（導演：那是劇情……）

蒼：那個小人物是吾玄宗好友！

棄天帝：好吧，看在你滴面子上！

（被54滴導演：可以開始了麼？）

棄天帝：哼，開始吧！

【玄宗那個叫墨塵音的道士開啓陣法獨對吾魔界四將，兩敗俱傷時，嘖，”……】

棄天帝：兩敗俱傷，真是無能！吾魔界戰將怎滴如此不堪！

蒼：難道吾之好友就很弱麼？

（導演：兩位……）

蒼：不好意思，請繼續！你，照着劇本演！聽從導演安排！

棄天帝：嘖！

【玄宗那個叫墨塵音的道士開啓陣法獨對吾魔界四將，兩敗俱傷時，嘖，”停頓一下，棄天帝似乎對這個結局很不滿，“一名叫……】

蒼：葉小釵

【“一名叫葉小釵的人出現了……】

……

（卡了N次後魔神大人終於進入狀態）

……

導演：很好，就要這種感覺，從頭再來一遍！

棄天帝：嗯？

導演：（顫抖）蒼先生說要你聽從……我的安排……

棄天帝：……

【棄天帝嘴角微揚，隻手撐着頭，看着對面思考棋路的人。

……中略……】棄天帝好整以暇說道，等着欣賞對方變色的表情。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導演：那個……蒼先生好像睡着了……

（眯眯眼果然適合打瞌睡啊╮(╯_╰)╭）

場景三：

【一揮手，蒼被氣勁掃倒在小桌上，棋盒摔落在地，棋子也零星掉落。】

【桌上棋盤的棱角，棋子的恪人，在他白皙的背上留下一片青淤紅痕。】

蒼：等等，這樣掃下去，應該是趴在桌子上吧？怎麼背部抵着桌子了？

導演：那個，棄先生拿帷幔幹什麼？

棄天帝：難道吾家奴隸白皙滴背還真要給你們這些愚蠢滴人類看見麼？

導演：可是，這是肉戲啊！

棄天帝：所以，你，給我出去！

蒼：（敲桌）我說，這是BUG！

棄天帝：蒼，你是在懷疑吾之能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