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天堂

第4章 臥底

　　“還有什麼事？”簽署完了重建計劃的預算批件，棄天帝看看伏嬰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閣下對調查高層之中的臥底，好像不是很熱衷啊。”看見自己熬了一夜趕出來的對每位將官近期行動的調查報告被用來墊鼠標，伏嬰師有點憂慮。

　　棄天帝把鼠標挪開，把那本厚厚的報告反過來看看，說道：“這件事，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麼？蒼應該比我們更著急聯繫到他吧？所以，如果真的要調查清楚的話，只要監視著他，看看都和誰有過接觸不就好了？”

　　伏嬰師一皺眉頭，說道：“但是如果蒼主席刻意混淆視聽……”

　　棄天帝輕輕一笑，看看頭頂的天花板，道：“他不是那種如果不成功就徹底破壞的類型，更不是會為了宗教目的不擇手段給人栽贓的邪教徒。”他只是一個有點天真的聖潔的祭祀，偶爾耍些出爾反爾的小伎倆，都會自責到逆來順受的忍耐“被欺騙者”的“報復”。

　　“那麼……如果蒼主席沒有聯繫任何人呢？”

　　“那沒有必要再調查下去了。”棄天帝一攤手，“封雲都不存在了，那個臥底不就死心塌地的效忠於魔域了？我相信，即使有臥底，我的幕僚中沒有破壞至上的狂徒，他們都是很理智的聰明人，沒有僱主了，當然會選擇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伏嬰師沉默，開始彙報今天的最後一件事情：“剛才軍醫說，蒼主席閣下今天可以下床走動了……”面無表情，相比蒼的身體，他更擔心的是此事洩露之後被有心人士誇大為虐俘醜聞就不妙了。

　　聽到這個消息，棄天帝很開心，他似乎是終於不用再睡樓下的沙發了，“哈，還是很快啊，”他輕輕垛了垛桌上有些凌亂的文件。

　　“不過，能夠與您同床可能還是要再過幾天……”似乎是看出了上司的意圖，伏嬰師好意的提醒了一下超出參謀長管轄範圍的事務。

　　“嗯……”棄天帝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閣下……即使真的是在度蜜月，一週之內因為同樣的……事故，連叫兩次護士，也是很……”

　　“伏嬰師……”棄天帝不耐煩的打斷了已經開始微微冒冷汗的苦思措辭的參謀長，讓他打消了“冒死進諫”的覺悟，“去幹正事。”

　　趁著午休的時間走上樓，蒼安安靜靜的躺在床的中間，坐在一邊的兩個護士看見最高統帥進來，眼中露出戰戰兢兢的神色，匆匆忙忙的站了起來。棄天帝指了指隔壁的書房，兩個人乖乖的走進去，識相的把門關上。

　　大約是軍醫剛剛來檢查過不久，蒼現在睡的很香，看著額頭微微的汗津，可以想象，這個聖潔的祭祀在面對陌生人的身體檢查時，會緊張成什麼樣子。

　　“哈。”琴凳被兩個護士搬到了床邊，棄天帝坐了上去，從這個角度仰視身邊的白鳥，還真是很新鮮，棄天帝伸出了手，橫過的中指距離鳥立足的鞦韆還差那麼十幾公分的距離，“來吧，看看你的膽量。”看著白鳥呆呆的歪了歪頭，終於有些笨拙的扇動著兩隻不對稱的翅膀跳了下來，“哈，真是勇敢啊。”用手指接住了落下來的夥伴，棄天帝竟然也能露出這樣的笑容，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蒼竟在一瞬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哦？醒來了？”將自己的寵物放在肩頭，棄天帝看著微微扭頭似乎是在看著自己的蒼，頭髮已經被再次梳了起來，如果有人問起，棄天帝不會否認他指名上次兩個護士來，也有想再次看到這個髮型的心思。

　　看見對方在打量自己，想起那晚對方的出爾反爾，蒼突然有點莫名的憤怒，擡了擡眼瞼，還沒等到對方看清自己的眼珠就又閉上了。

　　“還在生氣麼？”似乎知道對方的心思，棄天帝厚顏無恥的自己問。

　　“閣下的任何作為，已經不值得我動怒了。”

　　“哈。”棄天帝毫不生氣，“是你先不守信用的吧：神之光熄火，封雲要塞在談判結束之前也不採取任何行動……”緩緩的複述當時的通信內容，“於是，這是屬於我這個被欺騙者權益之內的報復。”看見蒼的嘴角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早就料到，雖然是歪理，但是這個天真的祭祀不會反駁。“已經過去快一週了啊，蒼主席，有沒有想到辦法來阻止在下呢？”眼睛眯起來，看著對方沉默……裝睡……真的睡著了？

　　“你今天可以下床了，一起出去走走順便午餐吧。”放棄了前一個問題，棄天帝站起身，將忙得不亦樂乎致力於弄亂自己頭髮的白鳥放回籠子裡，隨後一轉身，瀟灑的掀開了對方的被子。

　　－皿－　凸

　　“……抱歉。”在洗手間用毛巾把溼漉漉的頭髮擦乾，“我以為護士會替你換上睡衣的……不過又不是一絲不掛……你的脾氣，比幾天前暴躁了很多啊。”

　　蒼慢慢地穿上衣服，瞥了一眼床頭櫃上那隻空杯子，不久之前裡面還有半杯白開水的——我只是趕在你獸性大發之前讓你冷靜一下——突然很想這麼回答，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一前一後慢慢的走進熙熙攘攘的食堂，當最高統帥的目光落在溫室裡的那張桌子上的時候，正好看見黥武拉著吞佛快速的撤離，微微一笑，問道：“想吃什麼？”

　　“牛奶就好。”蒼靜靜的回答。

　　“頂級牛排和溫的白開水，兩份，謝謝。”

　　“……”看著對方在等餐中還是下意識的不停地掃落軍裝上殘留的水滴，蒼也不再提任何意見了。

　　落座在綠葉叢中，將一份牛排推到對方面前，“吃吧，沒有添加劑的原基因牛肉。”棄天帝輕輕一笑，“不違反你的任何教義。”那表情，讓蒼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手邊的透明的杯子。

　　“不會再看到那一幕了。”才擦乾剛才緊急撤退時打翻在身上的咖啡，吞佛童子忍不住要伸手去把黥武探出去的頭扭過來了，“我想，兩位閣下都會有所收斂的……”

　　“啊！”就在這時，對面的同僚連同餐廳裡為數不少的人同時一聲驚歎，惹得他也不由得回頭去看：最高統帥已經站了起來，招手叫來服務員，把腳邊的玻璃碴清掃乾淨。

　　“……這次是連杯子一起扔的？”吞佛童子難得搞不清狀況。

　　“不是，只是蒼閣下切牛排的時候失手碰翻了杯子而已。”黥武緩緩的回答，依舊目不轉睛看著事發現場。

　　“……”看看同僚們失望的眼神，吞佛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黥武，我勸過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應該趕快忘掉！”

　　“我只告訴了赦生而已啊……”

　　“赦生知道了，螣邪郎就知道了，螣邪郎知道了，就表示大家都知道了……”吞佛童子難得露出一點無奈。

　　“哈，是我疏忽了呢。不該叫這麼高難度的食物，現在手上還沒有力氣吧？”等到清潔機器人收拾了殘局，棄天帝一面說，一面把對方面前勉勉強強切了一半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熟練地切成小塊，用叉子叉起來遞到那緊抿的脣邊，“來，張嘴。”

　　無聊……蒼腦海中只浮現出這個詞。

　　肉麻……這是在場其他人想到的。

　　“放心，鳥受傷的時候我也餵過……”放下另一隻手中的銀刀，站起身，走到桌子的一邊，托起對方的下巴，將肉塊塞進他的嘴裡，毫不介意。此時餐廳裡雖然坐滿了人，卻是安靜的連一滴冷汗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來，喝口水……”放下叉子，端起機器人服務員送來的杯子，棄天帝基本姿勢不變，將杯沿輕輕頂在了對方的脣縫中……

　　“吞佛，咱們也走吧……”黥武突然覺得很無力，開始哀求看得津津有味的吞佛童子，這時食堂中的眾位開始了統一軍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戰略性”撤退。　　　

　　“不好意思，蹭到嘴角了……”棄天帝繼續旁若無人（其實確實也已經無人了）的繼續“調戲”著對面的蒼主席，無視對方緊緊抓著桌邊顫抖的雙手，輕輕彎下腰，用舌尖舔去他嘴角的肉汁。

　　“你玩夠了沒有……”蒼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白，等到對方鬆手，離開自己，終於忍無可忍的起身，同時握緊的手忘了鬆開桌子……

　　“閣下……”立在最高統帥的辦公桌前，伏嬰師無視從自己還有些沮喪的上司身上飄來的淡淡的牛排醬汁的香氣，“請您在公共場合稍微收斂一下，因為您現在的身份地位，這畢竟不是影響不到別人的，單純的私事。從事實的角度來說，高級將領們即使能夠接受，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當然，如果一個月之後還不能接受的……”

　　“……”手指插在頭髮之間，“一個月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呢？”突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伏嬰師一下子安靜了，突然意識到，最高統帥也只是個人，也有滿心的不安需要用什麼怪異的行為來掩飾的時候，一個月之後，究竟會是誰改變了誰？默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午休時間還沒有結束，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在桌前，打開抽屜，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灰色磁盤，把手伸進去，一個紅衣紅髮的祭祀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雖然這個影像是從蒼的那張合影裡單獨提取出來的，前後都有些微的遮擋，但是，這是伏嬰能找得到的唯一的一張看得見他微笑的影像，“希望你不要再回來……”手掌虛握著那即使微笑中也帶著無比正直神情的面孔，“既然我無法像統帥那樣把你護在懷裡……”

　　睜開眼睛，天已經矇矇亮了，床對面的樓梯口透出了亮白的光，每到這個時候，都感覺格外冷清和寂寥，左邊的床有些意外的空著，本以為得到了自己康復的消息，那個慾求不滿的會迫不及待厚著臉皮爬上自己（喂……）的床，蒼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終於坐了起來。

　　黎明之前總是會感覺到透骨的冷，這大約是人類最原始的記憶，即使是強大的智能空調系統也不能驅逐這寒意。棄天帝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此時在晨寒中打了一個冷戰，被枕得有點麻痺的胳膊在桌上胡亂的動了一下，抓住了一件柔軟溫涼的物什。

　　“啊？”兩個人同時低低的叫了一聲。

　　棄天帝張開朦朦朧朧的眼睛，愣了一到兩秒鐘，終於明白了眼前不是天使或者自己那隻鳥，“蒼？”揉著額頭上睡出的發麻的紅印，“有什麼事？”眼睛和頭腦都漸漸清晰了起來。

　　蒼輕輕的偏過頭，想抽回被緊緊抓著的手，可惜事實彷彿永遠都和他的希望相反。

　　“哈。”看見蒼的睡衣外面，竟然披著自己鑲著黑邊的白浴袍，肥肥大大的袍子幾乎拖地，鬆開的帶子，一直垂在雪白的赤足邊，棄天帝笑了笑，站起身，熟練的把對方環在懷裡，“寂寞了麼？還穿我的衣服……你這是想我了？還是……”看著對方依舊默默不語，“我是不是要懲罰一下你呢，可愛的刺客和間諜？”用手指挑起對方的下頜，一口吻上了那雪白的脖頸。

　　“唔。”一聲引人犯罪的呻吟，在脖頸碰到對方的牙齒的時候不自覺地飄了出來，隨後一下子天旋地轉，醒悟過來的時候，上半身已經被按倒在辦公桌上。

　　將對方翻過來，正面朝上，逐層剝去身上的衣物，將擋在胸口的頭髮甩在一邊，棄天帝的雙脣幾乎是有些瘋狂的落在對方的胸膛，同時，雙手都插進了對方的褲腰。

　　“等，等一下……”蒼有些狼狽，終於在對方擡起自己的雙腿的時候，掙脫出一條胳膊，勉強指向身後的沙發，“能不能……啊……”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嘖。”一擊到位的棄天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看懷中漲紅了臉的蒼，“難得你會對地點那麼執著……”將對方的腿盤在自己的腰間，將他的上身抱起來。

　　“嗯……”身體的重量幾乎一半都集中在某處，蒼的眉毛蹙成了一團，下意識的伸手摟緊了對方的脖子。

　　“真乖。”親了親那已經滾燙的臉頰，一手抱著懷中人的後背，一手拎著鬆開的褲腰，緩緩的挪到沙發前坐下，被壓得緊緊的，這姿勢讓棄天帝更加興奮，“蒼……”將後仰的頭扶正，看著對方的面容在升起的朝陽光芒中慢慢的清晰起來，說了一半的話，早就拋在了腦後，致力於眼前那身軀的沉沉浮浮中了。

　　“閣下……”

　　今天早晨上班以後，每個人走進來都會對著沙發上裹緊一條毯子昏睡的蒼主席行至少三秒鐘的注目禮。

　　“我知道，中午我會把他送回臥室……”棄天帝也有點精神不振的看著面前的文件，今天早晨，激（誠彼娘之非悅）情持續的時間之長，連他自己也有點意外，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上班時間，“我不能為了彌補一個錯誤，連續犯下更多的錯誤……”一面有點心虛的回答參謀長的質疑，一面還在整理凌亂的文件。

　　“那麼，閣下換一個辦公室如何？”

　　“沒這個必要……”

　　“……根據檢測，火焰星的數座火山將在近期內大規模噴發，幾乎半數的居民需要撤離……領主請求支援。”對自己上司在私生活方面的固執有相當認知的伏嬰師換了個話題。

　　“嗯……你有計劃了吧，拿來。”略微瀏覽了一下面前的計劃，棄天帝突然又用眼角瞥了一下昏睡的蒼，目光閃動，似乎想起了別的什麼。

　　“閣下？”

　　“嗯，我親自去……和他。”棄天帝說完這句話，不等回答，拿起桌上的筆，已經在需要修改的地方畫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