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番外·龍殤

這篇番外是送給朋友的禮物，所以風格有點不同，內容也有點服務~

“無趣。”棄天帝百無聊賴地翻著案頭蒼的手稿

“有我在你還無聊嗎？”蒼埋頭寫著，一邊淡淡道。

棄天帝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著蒼：“你能說出這種話了，進步很快啊。”

“入鄉隨俗罷了。”

“哈！”棄天帝繼續翻，“不過，你就不能寫點有趣的東西嗎”

嘩嘩的翻紙聲令蒼擡眼看過去——之前碼得整整齊齊的稿子又被他翻亂了。

“你希望我寫什麼？周易還是道德經？”

“……哼，果然不該指望人類的情趣”

“……棄天帝，你真的只是太閒了。”

“什麼？你……”棄天帝正欲答話，忽然悶哼一聲，英挺的長眉緊蹙著，抓著胸口的衣服彎下腰去，滿把紙張紛紛散落在地上。

從來沒見過棄天帝這樣痛苦的樣子，饒是蒼也不禁微微一怔，腦海中剎那掠過苦境一個典故叫做西子捧心。而後又堅決地從腦中刪除了這四個字。

魔界一定出事了。蒼的心中迅速閃過幾種可能。能影響得異度魔神如此痛苦，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看起來痛苦似乎過去了，棄天帝低低喘息著，額上竟滲出汗來。

蒼默默看著他。

棄天帝直起身，笑了起來，黑髮在身邊危險地揚起。

“人類，偶爾也會給吾一些新鮮哪”

說罷棄天帝袖風一蕩，消失在蒼的牢房中。蒼盤膝坐下，開始觀想天機。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棄天帝回來了。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大事。”

“哈！哈哈！”

就算在笑，還是掩蓋不了那震怒和挫敗的神色。蒼靜靜等著棄天帝笑完。

“千年一擊……不差。你那個和尚朋友留下的佈局。能讓吾感到這樣久違的疼痛，也算是人類能做到的極限了吧？”

原來如此。千年一擊射殺了異度魔龍，好友的佈局終究功成，蒼此時卻不知悲喜。

棄天帝看著蒼毫無意外的神色，“你知道這個計劃吧？”

蒼一點頭：“那本是吾之責任，如今只能勞煩一頁書了。”

仙靈地界，三教靈玉，千年一擊。本來與好友約好由他實行的佈局，卻因自己在陰之間失手被擒，而不得不辛苦了梵天。

“哦？即是說，若吾不將你擒來，今日射殺魔龍、令吾疼痛的人就會是你了？”

“如果蒼能不辱使命的話。”

“使命？哈！好個使命！”棄天帝笑罷，一掌將蒼震飛出去，蒼跌落在地，舉手想拭去脣邊的血，卻被棄天帝一腳踩住了手腕。

“這麼說，由你來承擔後果，也毫不冤枉吧？”棄天帝居高臨下、聲音冰冷。

“你要做什麼，還需要找理由嗎。”蒼平靜道，“隨意就是。”

“哼，你學乖了”棄天帝冷笑。蒼閉上眼睛，感到衣服被拉開，寒意立刻侵襲上來。

“不過，擺出這付認命的死魚樣，就能應付吾了嗎？”

直衝而上的激痛令蒼眼前一陣昏暗，視野半晌才漸漸恢復了色彩。蒼死死摳緊身下的青石地縫，不肯出聲。早就感覺棄天帝在這方面雖隨性但並不放縱。果然，當他恣意宣洩時，人類之身實在難以承受。

不知多久之後，蒼醒過來，試著輕輕動時，腰下的疼痛又令他眼前一黑。蒼微微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躺了很久。

但是今日的超度尚沒有做，蒼還是強撐著坐起，垂眼看向自己道袍的下襬。

只有這一件道袍，又被弄髒了。當然萬年牢非常潔淨，一塵不染。唯一的問題是……血跡。

深吸一口氣，對著無邊虛空，蒼低喚道：“棄天帝。”

“竟然會主動叫吾，你打算給吾什麼驚喜？”

“我需要水。”

“做什麼？”

蒼不語，只垂眼看著道袍上的血跡。

棄天帝諷刺地一笑：“你找上門來之前，沒有帶好換洗衣物嗎？”

“蒼也沒有料到你我如此有緣”

“嗯……”棄天帝品味著蒼的最後兩個字，“你會預知，來找吾之前，就沒有先為自己算一卦嗎？”

“佔者無法測算自身之事，就如醫者無法救治垂危的自己。”

“是嗎，那真是愚蠢的職業。”

棄天帝說著，擺手化出一池清水在蒼面前。

“就算測得出，一般也無法避過。”蒼一邊用水擺著衣服，一邊應道。

棄天帝也一邊看著蒼洗衣服，一邊聊道：“那是當然，人類豈能抗拒命運”

“神就可以改變命運嗎？”

“神可以決定命運”

蒼彎腰捧起冰涼的水，衝去腿上的血和汙跡。

“是嗎，那你為什麼還在這寂寞的空間，聽著失敗的消息呢？”

這話本來是一句激語，但棄天帝並未發怒，也許是眼前難得一見的景緻令他火不起來，只是冷笑道：“你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吧？吾好奇，你打算這麼溼著穿麼？”

蒼一言不發，將半邊溼淋淋的道袍重新攏好在身上。就這樣從池中走出來，拖出一地水跡。

棄天帝在蒼路過眼前時，伸手一把將蒼扯進懷裡。

剛水洗過的袍子又被丟在地上。

“你……”蒼一貫波瀾不驚的眼中難得有了一絲措手不及的波動。剛才那樣，還不夠嗎

“蒼，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棄天帝低聲道，“你不知道、這是誘惑嗎？”

蒼不再說話，任憑自己又一次被放倒在地上。身下連一根稻草也無，唯有水溼的青石地。蒼的手指在地上劃過，無意識地抓住了棄天帝的黑髮。指間纏繞收緊，也許是扯痛了棄天帝，使得他懲罰性地用力，逼蒼髮出了模糊不清的第一個音。蒼在這種時候一貫安靜，至多顫抖，此時竟不由得虛弱地踢蹬了兩下。

單向的折磨漫長得不知多久，最後棄天帝低頭看蒼，半闔著雙眼，面白如臘，不過仍然醒著。他擡起蒼的一條腿，血還在流。

“哼，這次可是你自找。吾真懷疑，你是不是其實喜歡被這樣？”

許是方才的忍耐耗盡了氣力，蒼動了動脣，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想什麼？”

只聽蒼輕聲道：“我在想，我來之前，你自己是怎麼解決的？”

“……”棄天帝半晌無言

“哈，不管你是強撐裝淡定，還是真的這麼無所謂，總之留下你，真是個正確的選擇。”棄天帝冷笑著，把蒼翻了過去。

蒼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料是陌生的觸感。低眼一看，身上純黑的袍子，竟是棄天帝的衣服。

那錐心的疼痛也淡去了，滿身只是揮之不去的厚重的疲倦。

應該又是棄天帝用再生力量替他做了恢復吧。

棄天帝就坐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順手的醫治也不過是為了更持久的折磨，蒼沒有必要道謝。

“你穿吾的衣服，果然不合適。”棄天帝評價道。才過了一天，棄天帝便又沒事一般，恢復了那無聊又愉快的狀態。

“自然。”蒼開口，聲音有些暗啞，沒有力氣多言。棄天帝的衣服是十分上等的質地，柔軟溫暖，與衣服的主人相去甚遠。

“魔龍之死，你似乎並不很在意”片刻靜默後，蒼躺著說道。

“隨時都可以再造的東西，只是費些力氣。”

“……”果然是毫無感情的神。蒼本以為有那樣的關聯，心中也多少會留下一點牽繫。

蒼無聲嘆一口氣。對這樣的存在，似乎真的說什麼都是多餘。

這樣嘆息的神情給人一種溫順柔和的印象，棄天帝走過來，俯身吻了吻蒼的額頭。

從未有過的動作，令蒼不禁一怔。

“蒼，你知不知道，”棄天帝微笑著，撥開蒼頸側的一縷頭髮，“作為一個排遣寂寞的玩具，你堪稱極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