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七

14.冷空氣

“蒼，原來這裡有個圖書館啊！” 一步蓮華是愛發現的好孩子，尤其是當他發現了18世紀的佛經的時候，就更加顯得佛光普照了。

他興沖沖地扭了把手，誰知門也沒有鎖，就這麼被他扭開了。

“咦？蒼，你這是……？”

只見蒼已經躺到床上，蓋了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天氣有點冷……”

蒼笑得有點不自然。

“你窗也沒關當然會冷……”

一步蓮華走過去把窗一一關好，然後把窗簾放了下來。

關到最後一扇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看了蒼一眼，後者低著頭，皺著眉，看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被窩。

“你怎麼了？” 一步蓮華覺得蒼有些不對勁。

走過去，坐在他床沿。 一步蓮華伸手探了探蒼的額頭，蒼卻忽然渾身一陣顫抖。

“發燒了？” 一步蓮華歪著頭問。

“不，沒有……唔……”

“唉？”

蒼正要便捷，忽然眼前飄過一團黑se的小絨毛。

“哈啾~”

“啊，真是感冒了呀。”一步蓮華站了起來：“我去拿點藥給你吃？”

蒼連忙回答：“啊……啊，不用了。我睡睡就……哈啾~”

一步蓮華蹩眉道：“嗯，好吧。如果明天再不好，就要乖乖吃藥。”

蒼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謝謝你，好友……唔……”

本來都要走到門邊的一步蓮華詫異地回過頭來：“什麼聲音？”

“沒……沒什麼聲音……”

最後，一步蓮華還是走了。出門的時候他開始有些納悶，一直很勤勞的蒼怎麼好意思看著他一個人關窗而不上前幫忙呢？四體不勤，所謂談戀愛的病症之一……

等到一步蓮華走遠後，蒼才敢掀開被子。

“你！……”

他本來想把那個鑽在他被窩裡惡作劇的傢伙抓出來罵一頓的。

可是當他看到棄天帝很無辜地伏在他腰上，擡起頭看他的時候，又覺得剛才的怒髮衝冠沒有了。

小七還什麼都沒吃過，翅膀還受著傷……

嗯？翅膀？

蒼一下子注意到了重點。

“你的翅膀呢？”

棄天帝眨眨眼睛，轉過身背對著他。

蒼只看到他的背上有一道十公分長三公分寬的傷痕，還在出血。

他剛要湊近了看，眼前卻突然揚起一團黑se的羽毛。

“笨蛋！不要突然張開翅膀！！！……哈啾~哈啾哈啾~”

“旅客們請注意，旅客們請注意。由於大雪封鎖目的地機場，S市市立機場飛往G首都機場的航班無法起飛，請旅客們耐心等待……”

今天是年末的倒數第二天。一大堆趕著回家過年的人都呆在飛機場等消息。從早上到晚上，這段話沒有停止過，連翻新都沒有。

候機樓已經麻木了的旅客之中，忽然站起來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他戴著耳機，臉上有著奇怪的刺青。

服務檯的小青年正在玩Ipad，忽然發現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喂，你們頭兒在哪兒？”

“今天最高溫度，2度；最低溫度，零下4度。大雪到暴雪，西北風7到8級，午後……”

電視機裡播著天氣預報，不過不用聽也知道今天這天氣不怎麼樣。

劍子和一步蓮華已經開始吃早飯了，可是對面的一副刀叉還靜靜地擺著。

“蒼昨兒怎麼跟你說的？感冒了？”劍子有些疑惑地問。

一步蓮華認真地把乾酪切成小塊，和土司配在一起，塞了一塊到嘴裡，“嗯”了一聲：“他在裡面打噴嚏打得驚天動地。”

“看不出來他不僅會鑑定，還能預知冷空氣。”

“……你真冷。”

劍子聳聳肩：“龍老闆也這麼說。”

“龍老闆？”

“你的委託人，他說他這兩天會過來。”

“這兩天？下雪啊。”

劍子又聳聳肩：“反正天寒地凍，四個人正好在家打麻將啊。”

“……出家人，不打麻將。”

一步蓮華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劍子聽了這話，想到了從前一損友，心想，就你們出家人麻煩多。

“哈啾！” 蒼穿著單衣，眼睛紅紅的，出現在客廳裡。

劍子擡起頭，驚訝之餘，嘴裡的萵苣掉到了盤子裡。

“我還以為你搶銀行的……天冷也不用戴這麼大個口罩吧？”

蒼用臉上僅剩的一雙眯眯眼，笑了笑。

拿了盤子裡的早飯和餐具就要往回走。

“喂，早飯不要帶進去吃，地毯髒了洗起來很貴的。” 劍子很有職業操守地提醒道。

“你不用這麼小氣吧……” 一步蓮華笑著，齒縫裡低低地擠出來一句。

劍子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假沒聽見，乾脆站起來走了過去，認真地對蒼說：“沒事，不要不好意思摘下口罩，就算你滿臉鼻涕也不會影響我們食慾的。”

“噗！！！咳咳咳……”

劍子轉過頭來看噴了一桌乾酪的一步蓮華，心裡想：噴掉了好多錢呢……

蒼這時動手摘下了口罩。

臉上挺正常，就是鼻子紅紅的。劍子腦袋裡自動給他添倆鹿角，就成了魯道夫的樣子。

“我會小心，不會弄髒地毯。” 蒼說話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那……”劍子瞧人家也挺誠懇，再說他也知道蒼是個靠譜的人：“那，成吧。我幫你端上去。”

劍子活雷鋒，想著幫人要幫到底呀。

“那個……不用了……” 蒼不好意思地擋開了劍子屁顛屁顛伸過來的手。

“沒關係……”

“不用了……”

“真沒關係……”

“真不用了……”

“真的真的沒關係……”

“真的真的不用了……”

……

一步蓮華看著這兩個人抓著盤子拉來拉去，從輕輕地捏，變成使勁地捏，臉上還掛著越來越堅定的笑容，默默地喝了口果汁。

佛曰：學過道的人，多數像牛，看上去溫順老實，其實一個比一個固執。

忽然開口道：“蒼，你房裡藏了個什麼呀？”

“嗯？” 蒼一愣神，手上一鬆，劍子的力道突然失去了平衡力，盤子顛了一下，稀里嘩啦的se拉、果醬全掉在了地毯上。

三人尷尬地站著。

只有壁爐附近的LED電視機很鎮定地繼續播送著新聞：“……今天凌晨，由C國S市市立機場起飛的霹靂魔頭XXX號航班平安降落在G首都機場。該航班降落後，機場進入封航狀態。因此，此次航班可能是今年最後一班降落首都機場的飛機。地勤人員為乘客安排了新年小禮品，作為此次飛行的紀念……”

蒼在四道犀利的目光的逼問下，終於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下……當然複雜的地方先沒有提及。

結果兩個聽眾都嚴肅地喝著果汁，聽到最後也都沒有表示驚訝。

劍子聽完後嘆了口氣：“我們家以前也流傳過這樣一個浪漫的（？）傳說……沒想到身為後人的我沒遇上，卻被你遇上了……”

一步蓮華也跟著嘆了口氣：“其實我問你藏了什麼東西……只是瞎猜的……誰知道你真的有藏……”

蒼：“……”

事以至此，三人一道兒上了樓，打開房門一看。

棄天帝正低頭坐在床上，玩著新衣服上的鈕釦。

房間裡還有殘留的絨毛飛來飛去。

蒼趕緊帶上口罩，可是已經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就是他？” 生冷不忌二人組毫無壓力地圍了上去。

棄天帝倒是很大方，擡起頭來看他們。

黑se的長髮被蒼梳理得整整齊齊，一束紮在腦後，一直拖到腳踝。前面的頭髮，蒼細心地分了四縷，也一一綁好，最後繫個漂亮的蝴蝶結。身上的那件淺灰se襯衣是蒼的，穿在他身上有點小。不過很暖和，而且，上面還有蒼的味道。

一步蓮華一看就知道那頭髮絕對是蒼的傑作，轉過身來說：“哈哈，真有當年你雲妹妹的風範。”

蒼倚靠著門，隔著口罩悶悶地說。

“唉……他受傷了……”

“飛機螺旋槳刮的？”

“好像是吧，削掉了一塊毛……”

“可是沒有翅膀啊！”劍子已經積極主動要撩開棄天帝的衣服下襬察看傳說中的小翅膀。

被棄天帝臭了一張臉，嚴厲拒絕。併發出“呼呼”的威脅的聲音。

一步蓮華忙把他拉開。

“蒼對羽毛過敏，收起來也好。”

“唔，可是如果真的有這麼多翅膀，就可以拔點毛來充羽絨被了。”

“……”

“純黑鴨絨很貴的……”

劍子這麼說的時候，其實腦袋裡已經開始蹦計算公式了，可是還沒等結果跳出來，只見自己已經被一雙異se的雙瞳凝視著了。

蒼見狀，趕緊插到他前面：“小七，坐好不要亂動，當心傷口。”

棄天帝目光又轉向蒼，頓了數秒，忽然聽得一陣飽滿的“咕嚕嚕……”

蒼心道不妙，趕緊用拿著勺子的手抵住又要撲過來的棄天帝。

“既然你要跟著我，那我定的規矩你就要遵守。”

棄天帝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蒼避開他的目光，默默嘆了口氣……

“第一條，要自己吃飯。”

在一步蓮華和劍子的目擊下，蒼開始教棄天帝自己吃飯。

兩人面對面坐著，蒼像喂嬰兒一樣，先把吃的搗碎成糊，然後舀一勺送到棄天帝嘴邊。後者只是瞪著那勺子，卻不肯張嘴。

“來，張嘴。啊……” 蒼是很有耐心的。

棄天帝這下又把目光移動到蒼的嘴上。 突然一個前撲，對上了蒼的嘴。

勺子掉在了地毯上，劍子發出了一聲慘叫。

同時，蒼也在大力掙扎著。 “……喂，不是這樣，唔……”

一旁的一步蓮華——

“佛曰：你們學道的真開放……”

“你個出家人怎麼不迴避？”

“se即是空，空即是se。我看見了se，就是看見了空。”

“別嘮叨了，快幫我收拾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