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戒

回三十一

朦朦朧朧之間，蒼作了一個夢，夢裏的他還是個九歲大的孩子，他用童稚的嗓音一句又一句地喚着遠去那人的名字。

他以爲他喚的是父親，但他仔細一聽，他喊的卻是一個人名。

『棄天帝。』

夢裏的蒼看着棄天帝微笑回過頭來，將小小的他抱起，在空中轉了幾圈。

蒼看着夢裏的小小蒼，他不自覺落下眼淚。

原來他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着對於被愛的憧憬，但他卻學不會如何去愛人，他也以爲他自己永遠不會真正的被愛。

要找到一個人無條件，不計付出與回報地愛着自己，是多麼的困難？

他淚流滿面地擁抱住夢裏的棄天帝。

棄天帝作夢也想不到他回家時會看到這個情景，蒼正睡在他床上，抱着他的枕頭還哭得淚流滿面。

他想到進房間前太陽神那個詭異的笑容，不禁開始擔心太陽神到底對蒼說了什麼，惹得蒼如此傷心，連作夢都不得安穩。

棄天帝自櫃子裏拿出乾淨的軟毛巾擦拭蒼的臉頰，手指不意撫摸到溫暖平滑的皮膚，他的心跳頓時加速。

他意識到他渴望的，他想要的，此刻正在他的面前，毫無防備地枕着他的枕頭。

他蹲下來仔細觀察蒼的呼吸頻率，呼吸平穩而細綿，眼皮因底下的眼球轉動而淺淺地起伏，他於是判斷蒼正處於夢境之中。

睡眠可分爲淺眠與熟睡，蒼此刻雖看來睡得深沉，但理論上是稍微被驚動即會甦醒的淺眠期，他若是在他耳旁輕喚蒼的名字，有一半機會可以將蒼吵醒。

棄天帝知道他也可以不吵醒蒼，讓蒼睡在他的身邊，他可以輕輕撫摸蒼的背脊，可以張開手掌量測蒼的腰圍，可以盡情掌握蒼的所有……

他忍不住伸手觸摸，蒼的脣瓣很柔軟，軟的似夢境裏才有的雲朵。

蒼喃喃不知說了什麼，翻過身，棄天帝收回手卻無法止住狂亂的心跳。

蒼並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他家，也不會自主地睡在他床上，只有一個可能性能合理解釋，太陽神可能對蒼下藥，令蒼不由自主地昏睡。

棄天帝的同父異母哥哥太陽神除了是演員以外，他還有另一個業餘嗜好是製作藥劑，也因此棄天帝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毒品與藥品的分別，以及他自己能飲下普通劑量的毒品卻不會迷亂，都是拜太陽神從小就拿他當試驗品所賜。

那一日在調酒裏的安非他命劑量足以讓普通人神智不清，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任何影響，要讓他迷亂需要十倍劑量，而十倍劑量的安非他命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心悸致命。

他希望太陽神只是讓蒼飲下一般使人昏睡的藥品，而不是他想到的那種新葯。

『蒼，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棄天帝在蒼耳畔輕聲喚着，蒼微皺眉頭但卻沒有醒轉。

但在蒼的夢中確實聽見棄天帝的聲音，夢中的蒼走出小小蒼的幻境，他找尋着聲音的源頭，卻見到一片彩虹。

『蒼。』

棄天帝的聲音自彩虹彼端傳來，夢中的蒼往彩虹靠近，忽然感到心悸。

雖然他知道他自己正在作夢，但他感受到自己紊亂心跳，真實的不似夢境。

他試着向彩虹的另一端說話，聲音卻發不出來，他很努力地試着，再嘗試，都無法發出聲音。

他從來不知道在夢中呼喚一個人的名字是這麼困難。

棄天帝……

連喚幾聲後蒼都沒有醒轉，棄天帝看着他床上的睡美人發呆，他其實已經猜到蒼飲下了哪種藥品，只需要進一步確實。

如果聲音無法讓他醒來，那剩下的辦法只有一種。

手掌心撫上蒼的額頭，蒼的體溫異常灼熱，棄天帝無奈地嘆氣，太陽神果然讓蒼飲下他新發明的藥劑。

『蒼，你聽我說，太陽神在你喝的飲品里加了他新調配的Ｆ藥劑，你現在在夢裏醒不來，同時會產生心悸與發燒的症狀，別擔心，我會幫你解決。』

棄天帝想到F藥劑的解法，全身都燥熱起來。

太陽神真是太過份，讓他爲蒼解除藥劑症狀這太過考驗他的耐性，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哪點惹到太陽神才會被惡整了。

棄天帝一手穿過蒼的膝蓋下方，另一手托住蒼的頸項，將人打橫抱起，走進浴室緩緩讓蒼躺入浴缸內。

『我不得已才這樣作，你醒來後不要怪我才好。』

他快速解開蒼上身淺紫唐裝的中國結盤扣，儘量讓指腹不停留在引人遐想的胸膛之上，每次不經意地撫摸都令他幾乎無法自持，他不知道是否能剋制住自身的慾望。

所幸蒼今日穿著整套的唐裝，下身褲子是鬆緊帶設計，所以他相當輕易地爲他褪下衣物。

打開水龍頭，棄天帝先以手試溫，試到恰好的熱度才讓水緩緩注進浴缸。

而他自己卻奔自洗手檯前，打開洗手檯的水龍頭，扭到最冰冷的溫度，然後以雙手掬起冰水直潑上自己臉頰。

面對這輩子最大的誘惑，他十分需要冷靜。

蒼站在夢境之中，他聽見棄天帝的聲音自彩虹的另一頭傳來，與一開始遙遠的聲音比起來現在聽得相當清晰，但他需要思考棄天帝話裏的意思。

也就是太陽神在他喝的紅酒裏摻入一種名叫Ｆ的藥劑，而Ｆ藥劑會讓他心悸與發燒，他的確覺得心跳加速與全身發熱，他感覺到他體內似是被種了火種，稍一撩撥便能燃起熊熊烈火。

他聽見棄天帝說道：『我不得已才這樣作，你醒來後不要怪我才好。』

還不及細想爲何該怪棄天帝，與是何事讓棄天帝如此不得已，需要先向他道歉，他便感覺到身體被抱起而懸空，雙腳無法着地的感覺令人害怕。

蒼很清楚自己正在夢境之中，他原本很懷疑爲何已知道是夢境了還無法醒來，如此一來他就瞭解無法清醒的原因，但卻很擔心棄天帝所謂的解決方法。

但願不是他心中想到的方法。

蒼感覺到棄天帝臂彎溫暖而厚實，他在夢境中閉上眼，感受到自己被輕輕放下，然後棄天帝的手指以相當快速的方式扯開他的上衣盤扣，但棄天帝的指腹卻無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胸膛，他感覺棄天帝的觸碰像是點點星火，星火在他身上跳躍點燃火焰，胸膛灼熱的幾乎無法呼吸。

衣物全數褪下的時候，蒼的思緒得回一絲清明，他感覺到溫暖的水漸漸將他的身體淹沒，適時地緩和體內炙熱的火焰。

他睜開眼，眼前仍是夢境之中的彩虹。

蒼撫着自己的胸口，感受過於快速的心跳，他想再嘗試一次呼喚他的名字。

他使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對着彩虹彼端大喊：

『棄天帝……你不要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