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戒

回五十二

他戀戀不捨離開他的脣，下車之後爲他打開車門，牽着他的手向連着大海的沙灘漫步前往。

蒼其實並不需要棄天帝爲他開車門，但不知爲何他開始依戀着棄天帝的溫柔，就像此時他讓棄天帝牽着往沙灘走，他的內心生起溫暖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他回握着棄天帝的手，十指交扣着滿溢的情意。

接近正午的砂灘十分炎熱，但對於兩位脫了鞋子將腳泡在海水中玩水的人來說，玩興並未因熱度而削減多少。

蒼潑了一把海水到棄天帝身上，打溼他的衣服，他索性脫去海灘上衣，赤膊着上身玩起海水。

陽光灑在棄天帝的胸膛上，他身上的海水未完全蒸發還有些結晶鹽粒，像灑了金粉般反射着陽光，一時間沙灘上許多目光都集中到棄天帝身上。

此時棄天帝還完全不自覺地微笑，周圍女性聚集的目光快比陽光還要炙熱。

『我玩累了。』

蒼忽然轉身走人，棄天帝趕忙追上。

蒼走回他們脫鞋子的地方，慢條斯理地以公用水龍頭沖洗乾淨小腿與腳上的海砂，用衛生紙擦乾後才穿好鞋子。

棄天帝因爲穿的是海灘拖鞋，所以連衝沙的動作都省了，他本來想問爲何忽然要走？但蒼一直沉默着他也不敢詢問。

大約又走了兩百公尺，蒼走進海藍琉璃設計感的小餐廳，坐下點菜也都是蒼決定，棄天帝同樣不敢有意見。

雖然蒼的表情依然沉靜，但棄天帝信任讓他頭皮發麻的直覺，他肯定作錯了什麼事惹蒼生氣。

蒼放下菜單後，看見棄天帝異色眼瞳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一副我犯了什麼錯？主人不要不理我的樣子。

他差點就要笑出來。

『等會你買單。』

聽見蒼總算打破沉默，棄天帝如釋負重，他忙不迭地點頭。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然後他挑起一邊眉毛，作出一副兇狠的樣子說道：

『誰也別妄想跟我搶結帳！』

棄天帝誇張的回答令人發笑，蒼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不就是讓你請吃頓飯，哪有人會搶付帳？你太誇張了，哈哈。』

『不生氣了？』棄天帝小聲試探性問道。

『我沒生氣。』蒼若無其事回道。

『但你剛剛都不說話……』正巧服務生上菜打斷了棄天帝的話語，蒼也把握機會低頭喝湯，完全當作沒聽見他的問話。

終於在吃完麪包與餐前濃湯，然後迅速嗑掉七分熟的烤羊小排後，棄天帝看着蒼小口吃養生桂圓茶凍甜品時，他忽然想通原因爲何。

『蒼，你吃醋阿？』

蒼差點被茶凍噎到，趕緊喝一大口櫻花煎茶將茶凍嚥下去。

海景餐廳不愧是觀光地區的小餐廳，完全是吃氣氛，奶油洋蔥玉米濃湯加切片大蒜麪包，搭配七分熟羊小排餐，最後還有養生桂圓茶凍和櫻花煎茶作失敗的結尾，已經很對不起菜單上六百多元的價格，但更可惜的是接下來棄天帝的話讓無辜的甜品與煎茶欲哭無淚。

『唉呦，我就知道你太愛我才會吃醋，都怪我長的太帥才讓你吃醋，我真是帥的天理不容，罪無可赦阿！』

邊說着棄天帝還捶了胸口一下，以表示他的懊悔。

『噗！』

蒼口中尚未嚥下去的桂圓茶凍與櫻花煎茶全噴到棄天帝的身上。

※

同一個餐廳裏當衆人都因爲棄天帝的話而爆笑時，卻有一個人死命掐着自己的小腿肚，無論如何疼死也不能笑！

柳生劍影坐在離棄天帝那桌隔了三個桌子的地方，漫不經心地吃着最便宜的簡餐，邊注意着他們兩人的動作。

當他們起身時，柳生劍影也同時起身，跟着他們的身後結帳離開。

自從在好不容易在海岸附近看到棄天帝的車子，他已經默默跟蹤蒼與棄天帝好幾個小時，跟蹤到他都快懷疑自己不是臥底的國際刑警，而是職業狗仔隊！

想想，蒼與棄天帝都是當紅的大明星，若是拍下他們的親暱照片，拿到雜誌社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很快的柳生劍影否定了內心邪惡的想法，他是執行正義的國際刑警，不可以爲了金錢而出賣自尊！

他又堅定了自身的信念，繼續執行他的跟蹤任務。

儘管，此刻的柳生刑警手上還拿着相機，看起來與狗仔隊完全無異。

『萬惡的跨國犯罪集團首腦，棄天帝，你等着伏法吧！』

似是呼應着柳生刑警的話語，一臺直升機在空中盤旋，柳生刑警的手機也在此時響起。

『地點沒錯，對，就在這裏！』

他向天空揮手，然後趕緊跑開以免被直升機降落時的氣流掃到。

直升機降落後幾名美籍軍人與一名西裝筆挺約莫四十出頭的青年人走出機艙，柳生刑警恭敬地朝着青年人行禮。

與此同時，棄天帝與蒼又走回沙灘，因爲蒼不習慣勞累的關係，漫步時走神了一下差點跌倒。

棄天帝伸手將蒼撈進自己臂彎，蒼雖然高挑且清瘦，但一百七十五的身高正常男子的體重值還是有的，結果就是他們雙雙被體重加成的作用力而拉下跌倒。

他們跌倒的方向剛好是沙灘的下坡，棄天帝馬上反應過來緊緊抱住蒼。

他們在鋪滿海砂的坡地滾了幾個圈，因爲棄天帝以自己當肉盾所以蒼完全沒有事情，但是當肉盾的人可慘了，背部與手臂和大腿被坡地上的小石子刮傷，遍佈着淺淺的傷痕。

『蒼，你沒事吧？』

『沒事……』

棄天帝無視自己的小疼痛，先看着在懷裏的蒼是否安好，然後放心地微笑。

蒼卻沒有辦法笑得出來，他看到棄天帝身上爲了保護他而造成的傷口，趕緊想先起身走回車子裏拿碘酒先幫棄天帝消毒傷口。

然而他一起身才發覺腳扭了，猛然的劇痛又讓他跌倒，連帶的也使得扶他的棄天帝跌到他身上。

幸好棄天帝快速反應過來以手肘撐着才不至於壓到蒼，但他同時也發現他與蒼的姿勢似乎相當曖昧。

此時跌倒在地的蒼兩腿膝蓋微曲，由於跌倒的位置，棄天帝的下身正巧處於蒼的兩腿之間。

『咳。』

氣氛又曖昧又尷尬，蒼由於腳扭傷的關係也沒法起來，壓在他身上的棄天帝好象也不知如何是好而發呆，他只好說些什麼來緩和情況。

如果劍子仙蹟好友在場，一定會很快反應出一大堆冷笑話，但蒼實在想不出冷笑話，此時此刻也不適合說笑話，所以―

『其實沙灘上比較有情趣。』

天那，他說了什麼話？

蒼頓時感到臉頰燥熱起來，印象中他昨天也開過這個玩笑，怎麼想也沒想又說了同一個笑話？

而且似乎可行性還很高，這個玩笑極有可能被實現。

『如果你希望，我很樂意達成你的願望。』

棄天帝壞心眼地笑了笑，改以單手撐着上身，另一手擡起蒼的下巴，深情地凝視着蒼的紫眸。

蒼直冒冷汗。

真在沙灘上還得了？被海風吹得感冒事小，如果被經過的遊客或是狗仔隊拍到，那可比香港某藝人裸照的震撼程度還高很多。

『我只是開玩笑，別當真。』蒼鎮定回道。

但棄天帝的手已經離開他的下巴，改往下從頸項一路撫摸而下，直摸到腰部才繞到身後。

蒼感覺到棄天帝的手掌探到他的臀部，趕忙喊道：

『別！』別真脫衣服！

話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堵住，棄天帝吻住蒼的脣，同時蒼感覺到身子忽然騰空，原來是棄天帝將他抱起。

放開蒼的脣，脣與脣間尚連着一絲透明銀絲，棄天帝又依戀地再次輕啄他的脣瓣。

『乖乖將手攀着我的肩膀，你扭傷了讓我抱你回車上休息。』

蒼卻掙扎着想脫離。『把我放下來，我還能走。』

『蒼，你總是固執着逞強，偶爾也該放任你的心選擇依賴，你知道的，我的背彎永遠只屬於你。』

棄天帝的聲音溫柔中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一下子瓦解蒼的心防。

也許，偶爾放任自己依賴一下，並不會上癮。

蒼看着棄天帝，心中如此想道。

當棄天帝抱着蒼走到車前時，等待已久的不速之客自一旁走出。

棄天帝完全不理會他們，徑自打開車門讓蒼坐好，然後轉身笑臉迎接明顯是來者不善的客人。

『柳生刑警大叔，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他完全無視幾名帶槍的軍人與看來官階很高的西裝青年，熱絡地與柳生劍影打起招呼。

柳生劍影馬上感覺到懷疑的眼神往他的方向投來，他在心中暗自問候棄天帝全家祖宗十八代，臉上表情仍是不驚不慌，直接子彈上膛瞄準棄天帝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