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rror

2. Memory (4)

所有人都被請進了客廳。

所有人都坐在沙發上，看着一邊臉敷着冰袋的棄天帝慢慢地揉他的腮幫子。

莫約過了十分鐘的樣子，這個叫棄什麼什麼的刁民什麼也不肯說。於是藺警官嚯地站了起來：“蒼在樓上麼？我先去看看他。”說着就要走。

誰知道，棄天帝拿了根擺譜的手杖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

藺無雙想着是要擄袖子還是直接拔槍，卻只見棄天帝斜了一直站在牆角的老頭一眼，腫着個腮幫子含糊道：“你來說吧，我嘴疼。”

“是……各位先生。經過我對蒼先生的檢查，他的消化系統可能有些問題。常規檢查的情況來看，可能是胰腺不明原因的增生和腫大導致膽功能異常。”

赭杉軍瞬間繃直了背。

“但是我這裏的檢測設備有限，所以還是需要你們帶他上大醫院全身檢查一下。如果你們接他回去的話……”

“你是醫生？”赭杉軍站了起來。

老頭兒有些畏懼地後退了一步：“是。你可以叫我戒醫生。”

“你剛剛說的，胰腺不明原因的增生和腫大，是什麼意思？”

“這個……其實胰腺是一個沉默的器官。它的病症……”

“我就是患有胰腺病的病人。據我所知，胰腺的疾病都來勢兇猛，而且疼痛異常。”

“額……是的……不過早期的病人……”

“蒼是什麼病？”

“可能是……”

“啪！”一聲，一直靜靜地聽着的棄天帝把冰袋扔到桌上，大聲道：“吞吞吐吐作什麼？你就是懷疑他胰腺有腫瘤，讓他們帶他回去好好檢查。”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赭杉軍愣了一秒，然後轉身要往樓上去。

棄天帝比他高，站起來攔住了他：“你要幹什麼？”

“蒼在哪裏？”

“等一下他自會下來。”

“你讓開！”

“年輕人，這是我家！”

“那蒼怎麼會在你這裏？”

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重點，藺無雙、翠山行和一步蓮華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對着他們倆。

伏嬰師低着頭喝水。朱武一邊打遊戲，一邊拔下一隻耳塞等着看好戲。

棄天帝剛想開口，就聽到樓上傳來沉靜的嗓音：“赭杉……”

兩人擡頭一看，蒼已經穿戴好站在樓梯口了。

不過他一隻手骨折，包着繃帶，於是西裝半敞着，披在肩上。

赭杉軍上前要說什麼，蒼只是搖了搖頭：“回去再說。”說着就穿過棄天帝坐着的沙發，往門口走。正眼都沒有瞧他一眼。

棄天帝眼看着他如此無視他，心下不滿。頂着自己腫了的腮幫子，冒着咬到舌頭的風險說道：“有什麼不能在這裏說的？你覺得我們的關係不夠密切？”

蒼的背影一滯，猛地轉過身，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棄先生請你不要誤會。”

棄天帝聳聳肩，突然走上前，貼近蒼時，說了一句只有對方能聽見的話：“看來肉體關係對你來說不算什麼關係。”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樓。

蒼站在原地，目光凝固在棄天帝消失的樓梯上無法動彈，好容易恢復體溫的身體一下子又如置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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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同時在蒼的身上發生着。

由於左手打着石膏，吊針只能掛右手。

蒼閉目而臥。

從棄天帝家裏出來，一路上他什麼也沒說，赭杉軍他們也沒有多問，徑直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一概入院的手續都辦完。

蒼開了個單子寫了些日常的東西，赭杉軍看了看，親自去買了。

翠山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覺得這些小事應該自己來做。眼下自己也幫不上忙，不知如何是好。

一步蓮華這會兒正替蒼擡高病床，方便他坐起來。看到翠山行要上來幫忙，笑了笑：“你看，蒼和赭杉軍都在醫院脫不開身，你還是先回公司去。一是給他們請假，二來要是有大事，你在那邊也好告訴他們情況。”

翠山行這麼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便先行離開了。

門關上的時候，一步蓮華也扣好了床的搖桿，坐到蒼的一側。

蒼聽到動靜，睜開了眼。

“你不必陪着我。”

醫生檢查的結果沒有出來，只是赭杉軍心焦，所以就先安排了住院。蒼是不願意的，只是他累得很，實在也沒有精力去反對。

一步蓮華知道他也不愛被人圍着，那樣反倒讓他覺得不自在。

“我倒不是陪你，只是赭杉軍走之前讓我等他回來，我要一走了之總說不過去。”

蒼別過頭，看向上面掛着的吊瓶。

“不是什麼大事。”

“大事小事，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過盡朋友的心，你要實在嫌我，那我只好到外面去坐着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抱歉，攪了大家的工作。”

蒼說到後來，聲音越發的低了。

一步蓮華看着他，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坐在床邊開始削皮。

“不關你的事，只是以後行事還是要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一步蓮華說得是一個意思，但蒼聽起來，就有別的意思。

一步蓮華有些奇怪，見蒼避過去，不說話，也就不好追問什麼。

蘋果削好了，一步蓮華切成小塊，送到蒼的嘴邊。

蒼卻只是盯着看。

“怎麼了？”

“有些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我自己卻控制不了。”

一步蓮華收回手，將東西都擱到一旁的桌子上。

“要真是不好對付的事情，就請病假，避開吧。”

“難……”

正在這時，赭杉軍推門進來了。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蒼看到赭杉軍進來，便要坐起來。一步蓮華於是給他身後墊了個枕頭。

“辛苦了……多少錢，回頭把錢給你……”

“不用了。有些東西也不是我買的。”

說着，赭杉軍便將一包東西放到蒼的床上。蒼一愣，雖然吊着點滴，還是用那隻手打開了袋子。

內衣褲。

“朱武等在樓下，讓我把這些給你。”

赭杉軍說完，頓了一頓，又壓着嗓子說道：“你我朋友一場。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他們家一老一少，到底怎麼回事？”

蒼茫然擡頭，卻看到赭杉軍似有心痛的神情，他想解釋一下，卻又無法開口。

半晌，誰也沒說話。赭杉軍只好苦澀一笑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說，我從今晚後也不再問了。”

說着，便出了病房。

一步蓮華見狀，看了一眼蒼。蒼臉色蒼白，卻無話可說。一步蓮華嘆了口氣，站起來，去追赭杉軍。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嘛？”

一步蓮華在走廊上拉住了赭杉軍。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蒼是病人……”

“就是因爲他病了，我才會知道原來他揹着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赭杉軍顯然是有氣，嗓門兒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一步蓮華看着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把他拉到了安全出口那裏。

“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麼？你該瞭解蒼的爲人，他做事不會沒有分寸……”

“我從朱武那裏知道的，這已經是蒼第二次去他們家……還有上次從飛機場把他接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對勁兒……結果，那次出差居然是去和棄天帝……”

“停！”

一步蓮華開口道：“蒼做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棄天帝這個人不簡單，以後讓蒼躲開他就是了。”

赭杉軍在無人的樓梯間裏來回踱了兩步，心緒也平復了一些。

“我不是氣他這個，我是氣他有事情總一個人扛。他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麼幫他？”

赭杉軍是爲蒼不值。他覺得，蒼這樣，是太糊塗。

一步蓮華搖了搖頭，走上前去：“他就是不要我們幫，他最怕把我們也扯進去。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事情要慢慢來。蒼是那種你逼他，他就會把事情照實說的人？”

赭杉軍聽了，這才點了點頭。

兩個人往回走，到了病房門口，剛好醫生來查房。

“X光片和CT的報告都出來了。手的問題不是很大，但是CT的結果，有腫瘤。具體什麼情況，還要進一步化驗診斷。不過，根據胰腺病症的總體情況來說，我還是建議你及早手術，先行切除。”

“手術要多久？”

“現在幫你安排下去，大概下週三。緋醫生主刀，你該放心。”

“嗯，多謝。”

醫生出去的時候，正好在門口碰到了赭杉軍和一步蓮華。笑着點了點頭，便走了。

兩個人走進來，蒼正拿着X光片和CT的片子在看。

“你的手打點滴呢，不要亂動了。”

蒼一擡頭，看到是赭杉軍回來了，便淺淺地笑了，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

“很快就滴完了，我讓護士把速度調快了一些。”

“這樣不太好吧？”

“醫生說這個速度沒有關係。”

赭杉軍皺着眉頭，順手拿過片子研究了起來。

“還是要動刀啊。”

一步蓮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們二人道。

“能動刀，總是好的。”

赭杉軍聽了蒼的話，也點了點頭。

“總之你不用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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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少爺回去的時候，棄天帝剛裝好牙從醫生那裏回來。

人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東西送去了？見到人了沒有？”

“以後你這種爛事兒別找我幹。我跟人家說，蒼也不是第一次來我們家了，他跟我們家感情好着呢……結果人家差點沒打我。”

棄天帝一副恨不能吃了他的表情：“你還胡說了些什麼？！”

朱武連忙後退了一步。

“沒什麼呀……我以爲你們在拍拖嘛……不是麼？你們還一起出去蜜月……”

棄天帝黑了張臉，氣鼓鼓地瞪着他：“老子跟誰好，你管得着麼？要你多嘴。”

朱大少爺可是滿腹委屈，他好心好意去送衣服，給自家老頭子說好話，居然被人這麼數落，心裏自然不痛快的很。

“切，不要我管你自己去送啊。還不是怕人家直接把你打出來？這會兒，他那兒人可多了。你敢去，我保準你滿頭包回來。話又說回來，也是蒼生病了能有朋友陪着，要是你這種人病了，我看就搞殯葬業的會在門口候着。”

“朱武！有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麼？不肖子！今天看我不收拾你！”

朱武一看情勢不對了，趕緊撒腿就跑。

“殺人啦，謀殺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