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rror

2. Castle on a cloud (4)

海邊一片碧藍的天空下，兩隊人馬剛剛在烈日下結束了緊張的對峙。

“所以，我現在就帶赭杉軍先生回去了哦！”

一步蓮華微笑着看着對面臉和衣服都是青色的伏嬰師。

“本來我們也是打算送他回去的。”伏嬰師訕訕地說。

才打發了棄天帝，就又來了這個下手很重的傢伙，伏嬰師覺得這趟實在是很不順利。

“哦，那實在是太感謝貴公司的盛情了，不過赭先生也說不需要麻煩你們了。”

伏嬰師又看了看把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圍住的這一群臉上畫圖騰的土著，心想着，好漢不吃眼前虧。

“那是當然依照赭先生的意思辦了。蓮華先生不辭辛苦遠道而來，我們也是意想不到。”

一步蓮華依舊微笑着，說了聲謝謝，轉身就帶着赭杉軍走了。

等上了快艇，赭杉軍見伏嬰師的人沒有追來，才開口說道：“這次多虧了你，可是……”

一步蓮華聽第一句挺高興，第二句他就不明白了。

“可是什麼？”

“蒼怎麼辦？他被棄天帝抓起來了。”

一步蓮華皺了皺眉，說道：“他身在魔國，而且這次營救又失敗了，再接近他得等時機了。”

赭杉軍聽罷，低眉不語。

到了另一個有機場的島嶼上，赭杉軍看到了一步蓮華的“關係”。那也是個臉上有圖騰的人，但是衣着卻不像個土著。

“你要救的人是他？”

那人黑黝黝的，什麼表情也看不清。

一步蓮華笑着說：“是的。”

“那麼這事兒算了解了，以後沒事兒不要來找我。”

“不，我要救的另一個朋友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嗯？不是救出來了麼？”

“赭杉軍是爲了救蒼才會被困住的，而我們都是想要救出蒼。”

那人看了看赭杉軍，又看了看一步蓮華，哈哈哈大笑。

“真希奇，我倒是挺有興趣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兒，能讓你們，還有棄天帝都那麼緊張。”

一步蓮華沉下了臉。

“一個好人。”

那人饒有興致地微笑了起來。

“一個妙人。”

赭杉軍上前想說些什麼，被一步蓮華攔住。

一步蓮華朗聲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那麼我們先走了。”

“走吧……不過我覺得我們遲早還會再見面。”

他灰色的長髮被直升飛機螺旋槳攪起的旋風捲起，在沙色的小島上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點。

赭杉軍擔憂地看着那個逐漸消失的小島，忐忑地問道：“這個人可靠麼？我怎麼覺得有股邪氣？”

一步蓮華坐在旁邊，用中指和食指彈了彈正在看的報紙，說道：“比起這個我完全瞭解的人，倒是這個我完全不能預測的人更讓人不安。”

赭杉軍拿過了報紙一看：“戒瑞醫療正式本地上市？”

“戒瑞也是異度的產業，你還記得在棄天帝家裏遇到的那個老醫生麼？就是報紙上的這個人。它註冊本地成功並且上市，也就意味着監管層開始鬆動了。”

“那棄天帝會放鬆對永道的滲透麼？”

“完全不會。相反，我覺得他可能有近一步的動作了。你們要小心。”

赭杉軍又低下了頭。

“這種時候，如果他能在。”

蒼其實也沒吃下什麼，雖然味道是不錯，可是他完全吃不下，絲毫沒有胃口。

他覺得自己是太累了，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而對比之下，棄天帝卻還是那麼有精神，這真是巨大的差距。

在寬敞得像游泳池一樣的盥洗室裏洗漱完，蒼在衣帽間換好衣服，身子懶懶地就想睡覺。可是面對着這張床，他卻又躺不上去。

於是他又坐在了地毯上，靠着牆休息。閉眼前，忽然看見燈光下玻璃上倒影出的自己，那時的畫面又涌了上來。

蒼簡直是連滾帶爬地向後退了數步，才鎮定了下來。

這間屋子到處都是不堪回首的記憶，蒼漸漸覺得這裏呆不下去了。

他摸索着開了門，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徘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來到了還亮着燈的客廳。

沒想到的是，朱武正盤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你怎麼下來了？”

蒼見到朱武，有些恍惚，只是站着，也不說話。

朱武看出了他的異樣，走了過去。

“你怎麼了？啞巴了麼？”

朱武伸出雙手，捧住了蒼的臉。

蒼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躲閃，卻冷不妨踩到了什麼，身體失去平衡向後一倒。

蒼只覺得天旋地轉見有黑色的影子掠過自己的臉龐，那種熟悉的氣味和有力的手臂，都讓他隱約地驚惶。

“呃……爸爸，你也沒睡啊……”

“你剛才在做什麼？”

“沒什麼……蒼看上去不太舒服……”

“你摸他的臉做什麼？”

“他臉上有隻蚊子……哈哈哈哈……唔……呵呵……呵呵……”

朱武的笑聲低了下去。

棄天帝打橫抱着蒼，冷冷地看着朱武。

忽然間，從他那冷酷的嘴裏冒出了一句：

“你也想上他麼？”

上上就上上。

朱武有賊心也有賊膽，但他更有賊智商，所以這句話說出來就成了：“啊？什麼？我可沒聽懂……哈哈哈……你們聊……你們聊……”

蒼被棄天帝抱在懷裏，聞到了棄天帝頭髮上紅酒的味道，他不要被這個人抱，不要被這個人觸碰，尤其是此情此景此刻，棄天帝的懷抱實在危險至極。

“讓我下來……”

說着蒼就伸腿要下來。

棄天帝放開了一隻手讓他站定，隨即又一把將他的手扭到了身後。

“你要幹什麼？!”

棄天帝俯身咬着他的耳朵低聲問他：“你呢？你喜歡被哪一個上？”

蒼瞪大了眼睛。

棄天帝以前不會這樣和他說話。而今的口氣，則真的像是在對待一個奴隸。

“無恥！”

“我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和這麼多男人睡過，你難道沒有選擇？還是人儘可……嗯!”

“啪！”

棄天帝的話沒說完，蒼就用另一隻手狠狠肘擊了他的胸口。不過這一記被棄天帝單手擋住了，令人遺憾地功虧一簣，反倒是蒼這下兩隻手都被反扭到了身後。

“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

蒼咬着牙，被他按到了茶几上，棄天帝單手提起他的雙手，左腿跪在蒼的背上。

“後背位……倒是更好看了。”

“爸爸！”

朱武有點吃驚，這是他頭一次看到蒼和棄天帝的衝突。還有蒼令人心酸的屈辱的眼神。

“對待奴隸我的確不應該給你選擇的權利。那就別選了。”

棄天帝說完就伸手去扯蒼的褲腰。手指剛扣住邊緣，就被朱武握住了手腕。

“父親！”

棄天帝頓了頓，沉着臉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看朱武。

他什麼也沒有說，就僅僅是莫無表情地看着朱武，後者那隻阻止棄天帝爲所欲爲的手猶豫了一下，又更緊地牢牢握住。

“……”

“父親，我要帶他離開。”

棄天帝看看他又看了看被壓在茶几上，面如死灰的蒼，那隻手鬆了下來。朱武也立刻放開了他。

蒼和朱武一樣，緊張地動了動喉結。

“什麼時候開始的？”

棄天帝問得是蒼，朱武卻忍不住插話：“你誤會了。”

棄天帝用力頂了頂蒼的背脊，蒼悶哼一身。

他猛地轉過頭瞪着朱武：“我誤會什麼了？”

朱武頓時語塞。

三個人都說不出話來。蒼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又怎麼解釋？解釋了可不就更像是自己是屬於棄天帝的？

荒唐啊……

朱武這次是真的騎虎難下了，似乎今天是無論如何要攤牌了。

“父親……”

棄天帝忽然擡手製止了朱武說下去。他放開了蒼，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轉身離去。

蒼完全猜不到他的意圖，只是翻過身來靠坐在地上。

朱武也是一臉錯愕。但是他馬上回過神來，拉起蒼說道：“跟我走吧！”

蒼看着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走得了麼？”

朱武一想，也是，電梯都鎖了。

“應該還有別的路。”

“你大可以走，反正我手裏還有赭杉軍。”

話音剛落，二樓就飄下來棄天帝的聲音。

聽到那個名字，蒼搖晃地站了起來，想看清棄天帝說這句話的表情。

“什麼意思？”

棄天帝站在二樓迴廊的陰影裏，燈光射在他一邊的眸子裏，泛出妖冶的金色，而半個臉龐卻落在黑暗中，讓人看不真切。

“拜你所賜，我現在特別迷戀你們這個種族的男人。”

棄天帝冷酷地舔了舔嘴脣。

說完，棄天帝轉身回了房間。

蒼臉上血色全無，根本站也站不穩。可棄天帝的話像雷聲在耳畔滾過，他急得直往樓上跑。

朱武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他，蒼卻用力地推開了他。

“蒼?!”

“朱武……如果你真的想幫我，請離開這裏，幫我看顧赭杉軍。”

蒼慘白着臉，蹣跚地後退到樓梯邊。

“求你爲我看顧赭杉軍。”

朱武悵然地站在那裏，默默地點了點頭。

蒼轉身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