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34章


見棄天帝身影消失,蒼不敢稍有鬆懈。在磐隱神宮之外,朱武自願死於自己劍下之時,他猶記得一道奪目光柱直貫天際的黑色漩渦。如果猜測不錯,朱武的魂魄應該是被棄天帝引向了六天之界。蒼全神貫注地搜尋著可能與朱武有關的氣息,然而在這裡空間感似乎產生了紊亂,迷途微尺,步履再遠,都像是徘徊在原地。

試探一番皆是徒勞,蒼所幸盤腿坐下,凝神定氣,靠在石柱上打坐起來,細細回想這次從遠古世界歸來後所發生的一切。沈思之間,耳畔突然又響起了與方才類似的虛幻之聲,似幽風縈繞,虛實難辨「絃首。」 心中微駭,蒼將視線抬起,向虛空望去。

一團柔和而冰冷的光圈在眼前緩緩擴大,當中浮現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幻身影,手上像是捧著一盞小巧的明燈。那個虛虛實實的聲音再次響起:「絃首,請隨我來。太陽神殿下有請。」

壓下心中疑惑,蒼冷靜回應道「有勞。」

雖然不清楚六天之界的禮數,蒼還是簡單地行了禮,隨即跨進那道光暈之中。

眼前是一條與方才相似的虛幻空間,只是顯得狹窄了許多。腳步踏上異空間,前方引導的身影漸從虛渺轉為真實,金色聖光籠罩中顯出鮮明的輪廓。蒼這才發現,來者手中的並非一盞微晃的小燈,忽明忽暗間,更像是一顆星辰。於是蒼猜測,他是個掌管星宿的星官。

「請問閣下是否曾應佛陀之請,將什麼物件交給棄天帝?就在他第一次降臨人間之前。」蒼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前方的身影背對著他,蒼難以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但是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蒼便判斷,眼前這個身影,就是當初那個應佛陀之請,把什麼東西交給棄天帝的人。若判斷無誤,「此物」就是後來流轉到自己手中的空間術法,只是不知怎的以武神那條頭飾作為載體。

「嗯?」前方的身影似乎對蒼的聞訊有些疑惑,轉過身來,「絃首何以得知?」

「閣下的聲音,吾曾有耳聞。」蒼頓了一頓,「⋯⋯若有冒犯,還請海涵。」

「哦⋯⋯」來者點點頭,禮貌而冷淡,「既然絃首聽到過吾的聲音,那麼對於佛陀交予武神殿下之物,想必已有猜測。」

「吾想知道,為什麼,是吾?這個術法,為什麼連結的是吾與他?」

「久遠前種下的因緣,絃首的天命。」來者像是想起什麼,卻欲言又止,「吾不過一介星官,位卑職淺。絃首之疑問,會由太陽神殿下親自解答。」

「多謝。」蒼識時務地轉移了話題,「棄天帝⋯⋯閣下稱呼他『武神殿下』?」

「前·武神。出於習慣,在這裡大家還是稱他武神殿下,不曾改口。其實,除非太陽神殿下在場,其他時候他並不會抵觸這個舊稱⋯⋯」

「他們關係不好嗎?」蒼有些好奇地問道,雖然對答案早已心有預感。

「⋯⋯很差。從第一次天界發生戰爭,兩位殿下就不曾正面說過話了。」

第一次天界發生戰爭?磐隱神宮的神柱之上,提到的那次「天界爆發戰爭」嗎?斟酌片刻這句話中蘊含的信息,蒼想了想,繼續試探道,「第一次天界戰爭?棄⋯⋯武神⋯⋯殿下,就是從那時起,悖離天道,自降為魔?」

星官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有幾個敢這樣直接評價前·第一武神的?「正是。」

「也是從那時起,人間道境被毀,只餘方寸之地?」蒼試探著繼續問道。

「⋯⋯正是。」轉眼間已經到了異空間通道的盡頭,星官指指前方的出口,一片深邃夜空般的深藍,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到了。」

「多謝。」

這個異空間和人間的縮地術倒是有幾分相似,蒼想。正要踏入那片深邃靜謐的藍中,身後的星官卻突然喊住了他。

「人間的絃首,你的疑惑,在這裡都能得到解答。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星官話音甫落,異空間驟然消散,不給道者反應的機會。取而代之的是浩瀚深邃的宇宙虛空,無數璀璨的星軌在這裡磅礴交匯,發出低沈的轟鳴。不時有流星在身邊划過,沿著星軌留下一道短暫而熱烈的光痕。

望著星官消失的虛空,蒼尚未在沈思中回過神,不遠處一個溫和的聲音倏忽響起。

「久仰了,人間的絃首。」

道者聞聲轉回頭,只見一個隱沒在柔和光暈中的身影,置身於浩繁星軌之中,不時有璀璨的流星在他身邊悄然划過。面前的身影只有輪廓,面貌無從辨別。

六天之界雖是聖光籠罩的清聖之地,至此,無論是神殿還是星軌,他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冰冷,連暖黃的金色光暈都散發著與色調不符的冷感。同棄天帝如出一轍,仿若死物的孤寂冷感。

「不敢當,稱吾蒼便是。」蒼波瀾不驚地回應道。

這團光芒背後的人影,應當就是太陽神了。蒼記得,正是他在磐隱神宮的神柱上留下了唯一的破魔之招「天極神光」,為人間爭取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該道一聲謝嗎?只是蒼隱隱覺得或許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於是隱而不發,靜待這位「太陽神」開口。

「武神還是第一次主動帶人類上來⋯⋯」

「⋯⋯哈。」蒼淡然一笑,不著痕跡地悄悄觀察著對面的模糊光影。雖然分辨不清容貌,只有一團朦朧的身形,但這位「太陽神」的確有種溫文爾雅的氣度,與棄天帝那種侵略性的逼人神威截然不同。然而即便如此,蒼還是敏銳地察覺,前者廣澤萬物的溫和氣質卻伴隨著一種違和的冰冷感。

「你,見過他了。」太陽神溫和道。

不是聞訊,而是陳述。心念瞬轉,蒼當即明白了太陽神所指的「他」是誰,淡定自若地點點頭。「見過了。」

「身為觀天之人,絃首應當知道,你會因此付出何種代價。」

「蒼早已有必死的覺悟。」蒼淡淡道。

道者心中冷靜地快速計算著,如何將對話導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從而獲取更多的信息。

「他第一次降臨人間,後來發生了什麼?」

「哈」太陽神輕輕一笑,沒有直接作答,「人,無法準確預知自己的命運。在這裡,你也無法看到自己星軌。」

「這一點,蒼自然明白。」

「而他的過去,正是你的未來。所以,有關他的過去,吾無法準確告訴你,而你,亦不能準確預知。」

「⋯⋯吾明白了。」蒼並不氣餒,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思考片刻,他繼續問道:「但為什麼,後來的傳說中沒有他的名字?天界為什麼要抹去他為人間曾做的一切?」

「天界要抹去他所做的一切?」太陽神溫和地否認道,「絃首,你誤會了。非是天界抹去那段歷史,而是人類自己選擇了遺忘。」

「⋯⋯」

「有污點的英雄,是人類想要記住的英雄嗎?有污點的天神,又是否是人類想要景仰的天神?天界並沒有干涉人類書寫過去,是人類集體無意識地選擇了遺忘。」

蒼深吸一口氣,微微仰頭,望著不遠處悄然划落的星辰,墜向虛空更浩瀚的深處,默然不語。

「關於過去的他,絃首有何想法?」

蒼沈吟片刻,評價道:「他們很不像,卻又有相似之處。」

截然不同的心性,卻是相似的孤獨和落寞。該說是同一個本質使然嗎?

「哈。」太陽神再次淡淡一笑,溫和卻毫無溫度的語氣讓蒼難以辨別那究竟是贊同還是否認。「所以,你想改變他嗎?」

「他有變化⋯⋯」蒼沈著地直視著面前模糊的光影,「但閣下尋吾來此,應當另有用意。直奔主題,或許是更好的方式。」

「果然是氣場不凡的人類。」太陽神溫和有禮地回應,「難怪武神對你不同。」

「⋯⋯過獎。」後半句讓蒼頓了一頓,隨後漠然回應道,「如此評價,蒼實在不敢當。」

「你想改變那段過去。你想阻止他降下災厄,影響他對人類的看法,從而改變現在的他。絃首,吾說得對嗎?」

蒼淡定地點點頭,算是默認。

「而吾要說的是,歷史的重大進程無法改變。你的涉入,讓那個世界因你而重塑了它的因果,但仍是會導向相同的結局。這一點,絃首想必已有預感」

「但⋯⋯」

太陽神溫和地打斷道:「從你第一次回到過去說起。你未曾回到過去時,北越天海守護神柱的神獸便是逆龍。你回到過去,被牽涉進過去的因果中,武神因為你被逆龍所傷,罰那條兇獸永世守護神柱。那個世界因你而修正了它的因果,卻無可避免地走向了相同的結局。」

「⋯⋯」蒼垂下雙眼,低頭緘默不語。原來武神當初竟是如此⋯⋯

「你不曾回到過去時,他會因為人類的涉入而最終踏入紅塵。你干涉了過去,還是間接造成了他涉足紅塵,最終無可避免地走向了同一個結局。絃首,既定的命運無從改變。他所降下的遠古災厄依舊會發生,過去的經歷依舊會在他的潛意識中種下對人類的質疑,而他,依舊會在日復一日的俯瞰眾生中,心性變得極端,最終降罪人間。」

「⋯⋯閣下說這些,是希望吾放棄回到過去?」蒼冷淡地問。

心中隱隱升起的某種不安開始瘋狂躍動⋯⋯

那些詭異的夢境,到底是什麼?夢境中的場景,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氣,無論是預知之景還是曾發生之事,都必有緣由。


太陽神迴避了問題,轉而道:「絃首,你改變不了過去,但仍有希望改變尚未發生的未來,預言昭示的三界末日。」

「預言昭示的三界末日?」蒼深吸一口氣,睜大雙眼。

「古老的星軌昭示過兩個預言。天界會爆發兩次戰爭。第一次戰爭,人間道境覆滅,只餘方寸之地。第二次戰爭,不止人間,而是整個世界將回歸虛無,天地將回歸初開前的混沌之態。那時,三界之中,亦將只餘方寸之地⋯⋯」

壓抑住心緒激盪,蒼冷靜應道:「所以預言中,他是末日的始作俑者?」

「然也,三界亂源。」

「⋯⋯」

這個稱呼還真是適合棄天帝,蒼想。

「第一次預言已經成真,道境只餘方寸之地。既定的過去已無法改變,但,阻止下一次災難,仍有一線可能。」

躊躇片刻,壓抑住心中瘋狂翻卷的不安,蒼冷靜問道:「星軌的預言從未出過錯嗎?」

太陽神直截了當道:「從未。」

「⋯⋯吾能做什麼?」

「吾希望你回到過去,給他造成弱點。在末日來臨之前,為三界留下存續的生機。」

「⋯⋯給他造成弱點?留下生機?要怎樣做?」

「盤古消散天地後,祂身體的一部分掉落在崑崙墟中,化作一把神劍,名為『破執』,是唯一克制他的神器。你要做的,是與當時的三教裡應外合,潛伏在武神身邊,並且用這把神器,在他那具軀體上刺下致命一劍。」

「⋯⋯」蒼黯然不語。

這樣的發展雖然不是全無預料,卻仍讓道者感到痛苦。蒼迅速平復了心情,冷靜地問:「為什麼,這把神器能克制他?」

「萬物相生相剋之理。」

「哦?」

「你覺得,他是什麼?為什麼只有他能降臨在那具軀體中?」頓了頓,太陽神繼續道「開天闢地遺留的力量,早就該隨著其他部位一同消散了,卻憑空生了執念留在了世間。所謂執念,也唯有『破執』能解。」

「⋯⋯你要吾給那時的他刺下致命一劍?」蒼面色一冷,「最初那個為救世而踏入人間的他,你要吾給他刺下致命一劍?」

「這是給他之神識造成致命缺陷的唯一方法。」

「這⋯⋯」

「現在的他始終一意孤行,天界的第二次戰爭已在所難免。在三界末日來臨前,在同一位置刺下第二劍,才能真正消滅這股早該消散的執念。此為唯一救世之策。」

「⋯⋯」再一次閉上雙眼,蒼低頭不語。

「絃首,過去無從改變。至少,為未來的三界留下生機。其中利害,想必不需吾再次闡明。」

「為三界未來的生機,犧牲那時的他嗎⋯⋯」

「以少數犧牲換取最大的保全,難道不是絃首擅長之事?」

「那是自然。」睜開雙眼之時,道者的雙眸又恢復了冷靜清明,「其中利害,吾自會權衡。但,吾如何相信閣下所言為真?」

「絃首,你可以不贊同吾之做法。但吾唯一的責任,是天道所在,三界之中萬物的平穩運行。若非如此,吾實無必要在最後的神柱上留下破魔之招。」

太陽神的話讓蒼再次陷入沈默。的確如此,論立場,論眾生,太陽神與他的確站在同一邊。

「哈。」沈吟半晌,蒼苦笑一聲,「所以,這就是他第一次降臨人間,失去記憶的原因吧⋯⋯是你,從中作梗。」

「從中作梗⋯⋯這個說法,哈哈,不錯。」太陽神擺擺手,坦然承認,「若非他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本源力量,斷沒有這樣的機會。」

「蒼斗膽猜測,即使他失去了記憶,閣下還是沒能給他造成致命缺陷,而那把劍反而也被弄丟了,是嗎?」

「沒錯。」太陽神坦然道,「吾曾暗中授意三教擔此重任,沒想到最終還是失敗。如今,你是最後的一線機會。」

「三教?」蒼睜大眼睛,「最初的三教?」

「不錯。三教正是吾授意所創。這樣說來,絃首,你也算是吾的後人。」

「⋯⋯吾,是最後的機會?」

「不錯。因為古老的術法『輪迴一念』,連結的是你與他。末世開啟之時,你註定會回到過去,為當下的人間留下生機。這,就是你的天命。」

「輪迴一念?」

——所以這個空間術法叫作「輪迴一念」嗎?

壓抑住不安的心神,蒼繼續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輪迴一念的兩端,連結的是吾與他?」

「不久之後,你⋯⋯會有答案。」太陽神緩緩道。

見蒼似乎陷入沈思,太陽神適時地重複道:「⋯⋯絃首,回到過去,阻止他毀掉那把劍,給他造成致命傷,這是唯一的救世之策。」

「⋯⋯」蒼不語。

「你改變不了既定的過去,你能做的只有為當下的人類留下生機。」

「⋯⋯」蒼依舊沈默。

「你猶豫了。對昔日舊敵,下不了手嗎?」太陽神溫和卻犀利地問道。

「是非對錯前,不談立場。」蒼淡淡道,語氣驟然變得有些冰冷,沈著地直視著對面。「吾與他,的確立場不同。但你之觀點,蒼亦不敢苟同。你派他救世,是為了殺他?」

「他的存在本就是為世間犧牲的,也早該消散天地了。」太陽神淡淡道。

「誰生來就該被犧牲?」

「犧牲?道魔之戰被你犧牲的人馬,又該被犧牲嗎?」太陽神並不惱,溫和地反駁道,「以少數犧牲換取多數的保全,『犧牲』二字的份量與含義,絃首心中自然有數。」

「⋯⋯」蒼修眉低垂,沈默不語。

「你能為四境的保全犧牲玄宗,不能為三界的存續犧牲他?還是說,絃首,你對他有私情?」

「吾對他,只論立場是非,不存私情。天下眾生,職責所在,蒼從未忘卻。但,是非之前,蒼亦有判斷。」

「⋯⋯如果你能找出另一條路,那也是吾所樂見。只可惜,事實往往事與願違。」頓了頓,太陽神溫和道,「你有一好友,叫藺無雙吧。」

「提起他,是威脅嗎?」蒼極冷地一笑。

「只是一種善意的提醒⋯⋯你預知了他命中的劫難,卻最終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絃首,吾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救武神,你想改變他,你還是想阻止一切發生⋯⋯無妨,你大可一試,但請記住吾說的話。」太陽神頓了一頓,語氣倏忽加重,緩緩道,「當你最終發現,他依舊走向了既定的命運——至少,在一切尚能挽回之前,為當下的三界留下生機。」

「⋯⋯吾明白了。你的話,吾會考慮。」蒼睜開眼,淡然回應道。「不過,吾現在開始好奇⋯⋯」

「哦?」

「神能改變命運嗎?還是說,神也困在因果之中,預知了某個未來卻無從改變,最終走向相同的結局。」

「有趣的問題。」太陽神讚許道。

「閣下預知了災難的發生,想盡辦法阻止,卻反而把他逼到了絕境。所謂預言的成真,閣下又該負多少責任?」

「⋯⋯哈。」太陽神淡淡一笑,並不惱,「說的不錯,吾確實有責任。」

「預知了未來卻無從改變,跌入既定的命運越陷越深,在這一點上,神與人,也許並無不同。」蒼淡淡地說。

「有趣的說法。」

「那閣下如何判定,現在要吾所做之事,不會反而將他推向第二個預言昭示的境地?」蒼不甘示弱地繼續逼問。

「亦是有趣的假設。但這依然是目前唯一的救世之策。」

「哦,是嗎?」蒼冷冷地反問道。

「⋯⋯絃首。」太陽神並不惱,突然話鋒一轉,「你認為,絕對的力量,應該有所制衡嗎?」

「這,吾不反對。」

「也許你不得不承認,你吾理念,比你與他,更加契合。」太陽神溫和地說。「萬物相生相剋,極端之物必應有所缺陷。他這樣極端的力量缺少制衡,本就是違背天道的所在。吾認為,給這樣獨斷的存在留下可以制衡他的弱點,是三界存續的必要之舉。作為吾之後人,道門一脈的你,想必,不會反對。」

「⋯⋯」蒼默然不語。他發現自己的確無法反對太陽神的話。畢竟棄天帝那樣任性偏執的性格,擁有極端的力量而無克制之法,生死存亡全在他一念之間,對於三界生靈的確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況且,第一次降臨人間的他注定死去,刺下這一劍,只是順應他既定的命運,消滅那具肉體罷了。絃首,吾要你做的,不過是回到過去,給他造成弱點,留下制衡之法。」

「⋯⋯吾會考慮。」掩蓋住黯然的神色,蒼冷靜地問,「具體如何做?」

「在那具軀體之聖氣降至最低時,給他刺下致命一劍。他神識會隨後回歸,而唯有那具軀體聖氣降到最低之時,軀體上的致命劍傷才會轉移到他之神識上。」

「他之神識的心臟部位似乎無法化出實體。這不能算作一種缺陷嗎?」蒼問道。

「無法化體,是因為他神識的相同部位有所缺損,對他而言,並非致命弱點。真正的缺陷,破執之法,唯有破執之劍才能造成。」

「那他之神識的心臟部位,為何會有所缺損?」蒼追問道。

「這個問題,絃首很快就會有答案。」

「⋯⋯」蒼有些無語。

「絃首,救世之策若有他法,亦是吾所樂見。若非為了三界平穩運行,吾亦不想殺他,那個最初的武神。」

「⋯⋯那具軀體之聖氣何時降至最低,吾如何判斷?」蒼問。

「在那具軀體失去再生之力時。」

道者心中驟然一緊。

星軌運行的沈沈聲響不知何時沈寂了。萬籟俱寂中,望著似乎心緒不寧的道者,太陽神及時地補充上最後一句,「⋯⋯在他失去心的時候。」

蒼眼眸驀地一顫,再強大的自控也沒能壓抑住聲音的顫抖。「也就是說,只有當他失去他的心⋯⋯才能給他的神識造成缺陷?」

「然也。吾方才說過,他的心為何缺損,絃首很快就會有答案。」太陽神溫和有禮地繼續道,「吾之後人,三界最後的守關者,為了後世的一線生機,你,有覺悟了嗎?」


小剧场

武貓:每日一問,蒼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某藍:啊哈哈,那個,武喵啊,你真的希望蔥花回來嗎,你快要被他虐心啦,蔥花不愛你的喲 = =b)

棄貓:想得美!我不會放他走了!我要再造一個新世界!蒼會一直陪著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魔神傻裡傻氣的大笑中

某藍:(喂喂,棄總,你想和蒼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你別作啊!你作起來,差點把你們兩個都給作沒了!

棄貓:住口!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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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天界爆發戰爭,整個世界回歸混沌,只餘方寸之地」是個巨大的flag

ps 我又給棄總加設定了,為什麼是這個腦洞呢,因為開天闢地的武器是一把斧頭嘛,棄總的武器也是一把斧頭(下一章會出現!棄總怒氣沖沖拎著斧子來撈人了!有神來他家偷菜,這還了得!),所以乾脆就把他設定成世界之初開天闢地的力量,生出了執念,沒消散,變成優雅的黑色大貓·天界第一武神辣(害,還不是棄總給人太執著的印象,武力值又那麼高)

太陽神一開始預見到了棄總會成為三界亂源(他會造成兩次天界戰爭,並且世界最後回歸混沌,就像他最開始劈開混沌那樣,是世界的起點也是終點),就想搞死棄總,還創了三教,結果沒搞死,反而推動預言成真了。但太陽神也沒辦法呀,還是得繼續想辦法把他搞死,不然世界就要沒了。然後,太陽神忽然發現,欸欸,好傢伙,什麼時候佛陀留了個外掛?把武神和一棵蔥連上了?

佛陀和太陽神也並非同一個陣營(所以他幫太陽神降下龍神火,但也暗中幫了棄總),他們三個都有各自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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