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55章


到了城東,沒有見到「宣宣泰泰橋」,倒是只有個「宣泰橋」。武神站在橋頭焦急地琢磨著,是這裡嗎?

污穢的人類道士,竟然敢欺騙他。他不由得冷酷一笑,若是再見到那個年輕道士,定要讓其付出代價。


走過宣泰橋,他闊步踏進橋頭正對的小巷子裡。各家各戶朱門緊閉著,盡頭是一間藥鋪,柴扉卻輕掩著,門幡被他驚擾的勁風吹得高高揚起。

金色戰靴一腳把門扉踢出了幾丈遠。「出來!」

藥鋪掌櫃在躲在櫃台後,戰戰兢兢地探出腦袋,「有有何何吩吩咐⋯⋯」

「給吾好好說話!」

「是是好好好⋯⋯」

「你們人類都不會好好說話嗎!」武神厭煩地袖一揚,一面牆壁應聲倒塌,露出外面的巷子。「滾出來!」

藥鋪掌櫃顫抖著緩緩從櫃台後繞上前。武神見他動作太慢,頗為不滿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會看病嗎。」

「會一點⋯⋯」

武神皺皺眉頭。會一點是多少?不過他此刻顧不上那麼多,傲慢地命令道。「你,給吾看看。他,怎麼回事。」

「是是是⋯⋯」

「看不好,你也不必活了!」

「啊⋯⋯」藥鋪掌櫃猛地一顫。事已至此,小命高懸,只能硬著頭皮上,「這位魔⋯⋯不是⋯⋯客官⋯⋯啊不是⋯⋯呃,呃,把他放在內室的榻上⋯⋯」

「哼」武神不屑地冷哼一聲,按照藥鋪掌櫃指引的方向踏進了房內,將道者輕柔地放在榻上。

藥鋪掌櫃幾乎連滾帶爬地滾了進來,來到榻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吾,吾給他,號脈⋯⋯」


榻上的人昏迷著,身子被白色的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段細白的腕。藥鋪掌櫃正要按上去,猝不及防地被「啪」地一聲打飛出去,砸在了牆邊的藤椅上。

「吾準你碰他了嗎?!吾的人你也敢碰?!」

「不號脈,怎怎麼抓抓藥藥啊⋯⋯」

「⋯⋯」武神轉過頭,不屑看他,但也知自己有些理虧。「哼,便宜你了。」

藥鋪掌櫃:「?」

「楞著幹什麼呢?!不是說號脈嗎?!」

「是是是⋯⋯」

掌櫃膽戰心驚地號著脈,「高熱,炎症,似乎是外傷所致。奇怪,但是氣息又有些紛亂,從來沒見過⋯⋯」

金藍異瞳有些神色黯淡。「怎麼救他?」

「他傷在哪了?讓我看看⋯⋯」

「放肆!!!呀——」

「哎唷!」藥鋪掌櫃再一次飛了出去。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癡心妄想,污穢的東西!」

藥鋪掌櫃:「???」

武神悶悶地說,「反正,他是受了點外傷。說,怎麼救他。」

藥鋪掌櫃揉了揉摔疼的屁股,「開些退熱的藥,好好休養就是了⋯⋯」

「還不快去!」

「是是是⋯⋯」藥鋪掌櫃屁滾尿流地竄了出去。


「哼,污穢的東西。」武神自言自語著在蒼身邊坐下,替他擦了擦手腕,又擦去了額上的汗滴。蒼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武神默默地抓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不多時藥鋪掌櫃從櫃台回來,還提了個藥壺,「將這幾味藥煮了給他服下,半個時辰就能退熱了⋯⋯吾去拿火種。」

然而武神已經轉眼把藥壺奪了過去,掌心的烈焰瞬間將壺中的水燃至沸騰。「煮多久?」

「可,可以了⋯⋯」

「楞著幹什麼!拿個茶碗來!」除蒼以外,他幾乎從未與人類有如此多的對話,此刻只覺這人令他厭煩不已。

「是是是⋯⋯」

「吾來喂他,把你的髒手拿開!」

「是是是⋯⋯」

「退下吧。」武神命令道。「還不快滾!」

藥房掌櫃如釋重負,連滾帶爬地沖出了門外。


武神扶起蒼的上身,掰開蒼白的雙唇,將藥湯強行灌了進去。昏迷的道者身子忽地劇烈一顫,睜開矇矓的眼眸,翻了個白眼「燙⋯⋯」隨後又闔上渙散的眸,再次昏死過去。

武神茫然地端著藥碗,怔怔地呆坐在一旁。

「燙」?

他的體溫高於常人,並不知道對於人類來說,何為合適的溫度。對著藥碗胡亂地吹了一會兒,「現在總可以了吧⋯⋯」他低聲咕噥著,試探地再次灌了一點藥湯。見蒼這次沒有反應,這才放心地把剩下的藥湯灌了進去。


人類的氣息愈來愈濃烈,似乎有不少人類向著他們的位置快速靠近。但他並不在乎,此刻全心期盼著道者早些醒來。


⋯⋯

⋯⋯吾不會讓你有事。

⋯⋯吾再也不會那樣對你。

⋯⋯等你這次恢復,你吾退隱山林,從此再不問江湖事⋯⋯

⋯⋯

他默默地任由思緒翩躚。


半個時辰後,道者臉頰上紅暈消散,高熱也漸退去,終於緩緩醒轉。

「嗯?這是哪裡⋯⋯?」

⋯⋯舌頭還被燙得有點疼。

待看清四下環境後,蒼心中猛地一驚——


「你病了。吾帶你來到人類的都城求藥,喏,就是上次你來的那個。」

——蒼幾乎是同一時刻從床榻上翻了下來,一把握住他的手。一貫冷靜自持的道者,此時話音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此地不宜久留,快與吾離開。」


再不離開,爭執一觸即發,戰爭、殺戮非他所願見。而道門典籍所載,克制五濁惡氣的至高聖物「造化玉牒」此時就應當保存在玄都玉京城內,太陽神在城牆上設下的伏魔大陣對於武神有著天然的克制。在失去心臟之後,這些是否會對武神產生影響,依舊是未知。


武神擁住道者的後腰,「你,需要休息。給吾躺回去!」

「吾認真的,此地不宜久留。」

道者固執地來到窗前,透過窗格向街巷望去。「這裡似乎被包圍了。」

「吾會在意嗎?」

「去另一邊看看。」

「吾說了,讓你好好休息,聽不懂吾的話嗎!」


武神拗不過道者,只好由著他走到隔壁房間的窗前,環在他腰間一同站在窗邊。果不其然,這裡早已被層層包圍,水泄不通。蒼定了定心神,鎮定地計算著。外面所排布的陣法,他曾在玄宗典籍中見過,出自通天教主的上古誅仙陣。雖然威力驚人,但也非牢不可破。道者快速判清形勢,「吾帶你離開。」

「哈哈哈,蒼,你是質疑吾之能為嗎?這種小陣,奈何的了吾嗎」

「吾不想再見殺戮。」

武神臉色霎時有些鐵青,冷笑一聲,「哦?」

「也不想見你受傷。」蒼鎮定地補充道。

「哼!」

——這還差不多。


外面的天空是畢生未見的清明澄澈,甚至乾淨得有些不祥。蒼掐指測算著,探不出半點究竟。

——必然是無比重大的「天機」,才會窺不得絲毫端倪。

想到這裡他不禁更加擔憂,「事不宜遲。走吧」


「你需要休息!」

「上次講到吾年少的往事,四境同修會,逃劫避災的秘術排行,吾總是獨佔鰲頭。殿下,不好奇嗎?」

「⋯⋯」

「就讓你見識一下,蒼身為六絃之首的能為,如何?」蒼微微一笑。

「有吾在,用得著你出手嗎,蒼?」


正討價還價間,地面傳來咚咚幾聲悶響,像是有人在地下敲擊著地面。蒼立刻警惕起來,抽出拂塵。

敲擊的聲響愈發清晰,離他們越來越近,突然嘩啦一聲地面破了個洞,一個束髮的腦袋探了出來。


「怎麼是你?」

望著鑽出店面的灰袍道士,或者說現在已經是黑袍道士,蒼不免有些驚訝。

多寶道人彈了彈身上的泥土,臉色發青。「吾就住在這附近。」

「果然是老鼠,免不了打洞的本行!」武神走上前,把道者擋在身後,輕蔑地嘲諷道。

多寶道人:「?」

蒼連忙岔開話題,「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被包圍了,吾有辦法帶你們脫身。」灰袍道士垂眼道。


蒼走上前,安靜地打量著他。

多寶道人抬眸直視著蒼,「與魔為伍,吾並不想救你。」

「哈哈哈哈⋯⋯」武神低沈大笑幾聲,揚起手狂傲地指向灰袍道士。「講出這種話,是嫌命長嗎!」

蒼溫和地抓住武神的手,放了下來。「聽他說完。」

灰袍道士目光有些複雜。「這次之後,就算兩清。別指望下次吾會幫你。」

「哈,蒼也希望再無下次。」

「玄都玉京城地下的密道四通八達,起初建成時為躲避魔⋯⋯躲避襲擊所設。跟吾走,吾帶你們去往最近的一條密道,那裡通向城外的玉京山。若想避免交戰,這是唯一的辦法。」


蒼靜思片刻。道教傳說中的玄都玉京,通向城外的地下密道確有其事,多寶道人應當並未說謊。

「殿下,如何?」蒼轉頭對武神微微一笑。

「罷了。」武神有點不滿地擺擺手,終究是應了下來。「允你了。」


小剧场

(醫鬧現場)

武貓:人類!你要是治不好他,你也別活!(«— 這貓怎麼還醫鬧啊XDDDD。家暴,醫鬧,棄天帝你壞事做盡!)

掌櫃:是是是(正要掀斗篷)讓我看看

武貓:放肆!退下!我家蔥花寶貝豈是你能看的!

掌櫃:(冷汗)是是是⋯⋯可是他到底傷哪了?

武貓:(傲慢)這是你該問的?

掌櫃:(撓頭)(os:所以到底是傷在哪了)那,在什麼情況下受傷的

武貓:與吾交歡之時

掌櫃:(冷汗留下來)當我沒問,知道了⋯⋯

被燙醒的蔥花寶貝:(白眼)**,智障!

-----

汗,是說莫名其妙的就非常歡樂(?)⋯


Pageview: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