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54章


自遙遠的祁連山脈出發,一路向東而行,數日之後蒼與武神抵達了怒山腳下。

殘陽即將沒入深海,在萬頃滄浪上打下最後的粼粼金光,大海深處不時傳來飛鳥的長鳴。站在海畔極目遠眺,蒼一時有些出神,「這裡的地勢與幾千萬年後並不相同.」

「哦?」

「未來,這片海域會正對著一片懸崖峭壁。峭壁之上,是吾居住之所在。」

「吾見過。」武神很輕地說,被風揚起的黑色長髮掠過道者的面頰。蒼忽然轉頭望著他。

「在夢裡。」武神補充道,依然望著粼光鑠金的海面。

蒼沒有接話,只是轉而淡淡道,「走吧,去山上看看。」


最後的殘陽沉入海底,登上怒山時已是夜晚了。夜風輕撫,山氣清涼,山野間似有幽蘭之香,又有翠竹之息。澗水從山巔緩緩流下,穿過千層岩石,如絲如練,潺潺地唱著古老的山歌,直到沒入不遠處的海域。


蒼走到一棵枝葉交錯的古樹下,「就這裡吧。」

武神跟著走上前,但是有點悶悶不樂。「蒼,與吾成親,應當有盛大的儀式才對。」

言下之意,這也太掉價了。自己好歹也是一界之主!


蒼掏出一隻青瓷壺,兩隻小巧的青瓷盅,分別斟了酒。「天地為證,星月作陪,還不夠盛大嗎。」

「⋯⋯哼!罷了。」武神悶哼一聲,接過了道者遞來的青瓷盅,「你,以後就是吾之皇后了。這是人間的合巹禮?」

「噗——」道者不由得笑出聲。

「又在笑什麼!」

「話本上看的?」蒼斂了斂神,收起笑意,正色道,「在人間,皇后應是女子的稱謂。」

「誰定的?」

「⋯⋯約定俗成罷了。」

「吾不懂。」武神不滿地戳了戳道者的臉蛋,「為什麼女子可以,男子就不行?」

「⋯⋯男歡女愛,天道法常。」

「怎麼?」武神有點倨傲地問,「你們人類,難道男子之間的情愛,就要低人一等?狹隘。」

「哈。」蒼很淡地一笑,「說的也是。倒是蒼先起了分別心,心生偏見了。男子之間的情愛,與男女之間並無分別。」


月下的金藍異瞳如雙色寶石般剔透,孩童般的興奮在眼底閃爍著,「怎麼,那你是應了?吾之皇后?」

「都依你。」月色倒映在道者沉靜的眼中,似有很淺的笑意。


臂彎交纏,樹下對飲。這是道者第一次飲酒,原來竟是如此濃烈而醇厚的味道,「哈。」

「笑什麼呢!不許笑!」

「蒼只是在感慨世事變改,滄海桑田,並未想起你那段糗事。」

「閉嘴!」武神悶悶不樂地一哼。

——還不如不說。


「好,那便不說。」蒼知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段往事,在他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與武神遨遊四海的時光。他雖心事重重,但那是武神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那時蒼一時大意,讓天神初嘗酒之滋味,結果這位大神看似不屑一顧,卻在夜間悄悄溜走,把全城的酒窖兀自偷喝了個乾淨,害得他找了一整夜。

——最後才在一間小酒窖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這位天神,優雅地趴在木桶上,卻不停打著飽嗝。


蒼見他有些氣惱,便停止了打趣。他並不習慣飲酒,此時臉頰浮起了淡淡的緋紅。武神凝神望了一會,捧起有些消瘦的面頰,輕輕撫過,「你似乎又瘦了.」

「有嗎?」

武神轉而勾住道者瘦削的下頜,吻上了久久失去血色的雙唇。「嗯。吾,很心疼。」


道者的口中殘留著淡淡的酒香。撬開他的齒間長驅直入,大力吻咬,耐心地引導著笨拙而不得要領的道者,將原本清明的氣息攪亂直到沾了情慾的迷離。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總是若即若離衣不染塵的人類,也許是真的與他一起踏入了滾滾紅塵裡,纏了他一世的執迷。

「吾想要你⋯⋯」

「嗯。」

武神把道者打橫抱了起來。蒼無奈地笑了笑,「吾自己能走。」

「蒼,你就不能安心地讓吾照顧你?」

「哈,那就都依你。」


來到溪澗邊,武神把道者輕柔地放置在一塊平整的菫青岩上。

「涼嗎?」

「不涼。」蒼閉上細長的鳳目。武神俯下身,長髮霎時流瀉開來,裹挾著溫熱的鼻息掠過道者的耳畔,沾染了情慾的溫度。

「你那裡的傷還未好⋯⋯還是罷了。」武神戀戀不捨地說。

「那你輕點?」蒼輕抬鳳目,星辰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深海沈沈的眼底似有很淺的笑意,「好的差不多了。」

「嗯⋯⋯」武神扯開了蒼的腰封,探進了衣內。插入一指的時候,蒼低低地喘息了一聲。

「疼?」

「還好。」

「那吾繼續了⋯⋯」

「嗯。」


一手輕輕磨蹭著道者體內的那處敏感位置,另一手溫柔地揉搓著道者胸前的紅纓,直到素淨的肌膚泛起了淡淡的緋色。

「嗯⋯⋯」道者輕哼出聲,身子很快在他的身下癱軟下來。

「舒服嗎?」

蒼勾住他的肩頭,「嗯。」

武神品味著細長眼眸中難得的迷離神情,「那吾進來了。」

「嗯。」


他抵住黏膩的穴口緩緩挺了進來,將道者身體中的空缺一寸一寸漸次填滿。逐漸鮮明的飽脹感令道者發出破碎婉轉的呻吟,伴著一點點泣音,胡亂地迎送著他緩緩抽動的動作。

他不想弄疼了蒼,所以這次抽動的極慢,近乎廝磨地輕柔磨蹭著。這樣緩慢的抽送並不能讓他洩出來,但他並不在意。

「做了這麼多次,蒼,你還是和吾第一次進入你的時候一樣緊。」

道者修長的雙腿夾緊他的腰身,含糊不清地淡淡一笑。「哈。」

「說,」武神捏住道者瘦削的下頜,在耳畔惡狠狠地輕聲道,「你就是來蠱惑吾的吧。」

「哈⋯⋯那這麼說⋯⋯蒼也算達到目的了?」

「哼⋯⋯」


天幕無垠,月掛中天。寂靜的山野,除卻潺潺流水,夜間蟲鳴,寧謐得只能聽見令人臉紅心跳的低喘與呻吟。

「蒼,你的臉色愈來愈紅了」武神緩緩頂弄著。蒼的身體似乎比以往都要緊緻濕熱,那不尋常的溫度如熊熊燃燒的慾火,燒痛了他,讓他飽嘗焚身的滋味。

「嗯⋯⋯?」蒼閉著眼含混不清地輕哼一聲,火熱的軀體纏著他,隨著他的抽送發出顫抖的泣音。

武神皺了皺眉。他在道者身上「耕耘」了許久,然而道者的那處性器完全沒有勃起的跡象。在往常,被他上的時候,蒼就能射出來。如今蒼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尋常。

「蒼?蒼?」武神拍了拍道者的面頰,兩團紅暈濃烈得幾近妖冶。「蒼,睜眼。」

「嗯⋯⋯無妨。」

武神皺了皺眉。「你的體溫不正常。」

「大概是有些累了⋯⋯」

「那,那吾出來⋯⋯」武神說著退出道者的身體,扶著他從菫青岩上坐起身,用斗篷裹住他癱軟的身軀,擁在懷裡。「走吧,吾帶你休息。」

「嗯⋯⋯」蒼試圖緩慢地站起身。武神正要扶住他,蒼忽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蒼?蒼!」

沈重的倦意襲來,蒼努力地睜開眼睛。四周的景象好一陣才恢復了色彩,模糊而失真,雙色異瞳如朦朧的燈影,正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嘴角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口中是血的味道。

「無妨,吾自己會運功療傷⋯⋯」蒼輕啟毫無血色的雙唇,「吾休息一陣便好⋯⋯」

——原來身體衰敗的速度,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計嗎?


「好,你休息⋯⋯」武神茫然無措地將道者抱起。他的手掌覆上道者的眉心,命令道,「吾,讓你休息。」

蒼嘴唇微張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此刻已無力抵抗,在他的懷中沈沈睡去。


將道者打橫抱起,武神茫然地望向星海蒼茫的夜空。直到此刻他才恍然驚覺,沒有了再生之力,他並不知道該如何照顧一個人類。

一直以來,蒼的過分堅強讓他忘記了蒼其實是個「人」。

原來,他們是那麼的不同。蒼是個「人」,從來都是。


蒼虛脫的身體依然在他懷中不停地發抖,面頰上的紅暈似乎燒得更烈了,身體也愈發灼熱得異常。武神下意識地把蒼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些,但懷中之人的發抖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對,蒼是人類,也許人類會有治療的辦法。武神定了定心神,向內陸深處的人類都城奔去。

自從失去了心臟,他的力量與行動能力都被大幅削弱,此刻更加心急如焚。

可笑嗎?高傲如他,孤峰矗雲,遠離紅塵,視污穢的人類如螻蟻,如今卻也為了一個人類,請願向那些污穢的生物低頭。人類會幫助他嗎?


「吾不會讓你有事。」他故作鎮定地自言自語,「有吾在,你不會有事。」

他曾經護佑眾生,曾為人類做了那麼多事。如今他不過是想為了自己在意的那一人求藥而已。

想到這裡,他加快了腳步。




玄都玉京正中的議事堂,重檐疊瓦下彩幡齊動,金碧琉璃,龍鳳飛雲,十二盞琉璃燈劇烈地躍動燃燒著。一人身著八卦衣,頭上黃金冠,坐在議事堂正中屏風前的蓮座上聽屬下的匯報。

他是「通天教主」,亦是與道祖「元始天尊」平級、聖人的弟子之一。前來匯報的,正是前些日子一探魔龍的領頭道士,身穿灰色道袍的多寶道人。

「教主,聖人與道祖仍駐守崑崙,如此決斷,當真合適嗎。」灰袍道士似乎有所躊躇。那魔物在向玄都玉京迅速靠近,意圖難測。紫衣道者會在他身邊嗎?

「機會難得。」通天教主垂著眼睛,「前去通知其餘二教,召集人馬。」


通天教主小心地打著小算盤。聖人不在,他駐守在玄都玉京,如今是這裡的最高指揮。道門至高聖物「造化玉牒」就封存在玄都玉京中央的紫金寶塔中。借造化玉牒催動誅仙陣,萬仙陣,難道還發愁拿不下那魔物?

若能拿下那魔物,自己也定能獲得聖人青睞,成為流傳千古的教派之主。憑什麼,那元始天尊到底比他哪裡強,卻總能受到聖人的優待?


「吾心裡有數。」通天教主欲蓋彌彰道。見多寶道人似乎有些猶豫,像是在思考什麼。「怎麼?你有異議?」

灰袍道士低下頭,遮去了眼中斑駁的神色。「沒有,屬下即刻去辦。」

「哼,快去。」


議事堂恢復了一貫的安靜,通天教主從蓮座上緩緩起身,走出了朱漆金釘的堂門。議事堂的地勢較高,將城內的景緻一覽無餘。議事堂後便是那座紫金寶塔,八角琉璃瓦上的樸素太極幡被風吹得烈烈作響。

今日的天象有些奇怪。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朵,太陽高懸,碧空如洗,卻不知怎麼,澄澈得有些不祥。




一百年前,他也曾短短駐足這座人類的都城,武神漫漫地想。這座城叫什麼,他不記得,也並不關心,此刻只是心急如焚地希冀著,蒼的體溫能快些冷下來。

這樣的溫度,幾乎要將他早已不存的心燒化了。


「呀——」一聲低喝,兇猛的氣勁穿雲裂石,驚雷般在固若金湯的城牆上炸開。磚石四濺,塵沙翻騰,顧不上硝煙仍未止息,武神背著昏迷的道者,昂首踏過斷壁殘垣,闊步進入城裡。

持槍仗劍的大批人馬早已在城牆下聚集,嚴陣以待。大地在金色戰靴下顫慄悲鳴,首次對敵如此「強大」的魔物,金藍異瞳神威駭人,不可直視。強悍的壓迫感之下,在場之人無不丟兵卸甲,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哈,排出這種小陣,就想攔住吾嗎」」武神輕蔑地一笑,頃刻間已逼至前陣的眾人之前,袖風勁掃。「退下!」

強悍的氣勁瞬間將眾人掀出了數百丈。武神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厭煩地甩甩袖,從半空中又抓了一個回來。

——他好像還不知道藥鋪在哪。


「說,藥鋪在哪。」

被揪住衣襟的年輕道士哪裡經歷過如此狂風駭浪,此時早已在驚懼中語不成聲。「啊啊藥藥舖⋯⋯」

「吾耐心有限。說,藥鋪在哪!」

金藍異瞳的赫赫威壓幾乎要將年輕道士撕碎,「哪哪個藥藥舖⋯⋯」

金藍異瞳滿是厭煩。「吾怎麼知道!隨便!」

「在在在城城東東邊邊的小小小巷巷裡⋯⋯過過了宣宣泰泰橋就就是了⋯⋯」

「哼。吾就饒你一命」武神冷哼一聲,把年輕道士隨意地一扔,闊步向城東走去。

——「宣宣泰泰橋」?人類起名的功夫可真不怎麼樣。


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年輕道士半晌才回過神來。那魔物竟然沒有取他性命?



方才被擊散的眾人潮水般聚集起來。通天教主在高處遠眺,縝密地盤算著。

雖說那魔物心思難猜,行事莫測,可當下的發展,卻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藥鋪?


小剧场

(貓咪絕育處)«– 是說這貓在這裡住下了吧!好吃好喝地供著小祖宗

棄貓:(貓爪怒捶小電視)呸呸呸!丟我的臉!和一個人類成親!

(此時小電視裡武神貓貓和蔥花寶貝在洞房花燭。武貓:啊我的蔥花寶貝好緊好銷魂!)

某藍:(撓頭)啊,棄總,你不是也曾經把蒼從戰場上抓去當皇后嗎,怎麼能這樣說武神貓貓呢

棄貓:(貓爪拍過來)笨蛋!那是另一篇文!能一樣嗎!

某藍:(惶恐)哦哦哦對不起,串戲了,印象太深了

(某藍又皮了)«— 《青宮客》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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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人名都是從《封神演義》裏面扣的,不一定和原設定對的上哈

「大貓醉酒」這一段番外會說,搞笑輕鬆的小甜餅(但蔥花依舊是最無奈的那一個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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